容印之咽下一口汤,却仿佛吞下一块蜡堵在喉咙里。
对于母亲来说,一切做学问搞科研之外的职业全都是“下九流”。研究生毕业的时候没能考博,他也便是“下九流”中的一员了。
“这次职称到底评不评得上,”母亲皱眉跟父亲说道:“你五十几岁了还当副教授,简直让那些年轻人看笑话!”
“尽力吧。”
“尽力吧尽力吧,你说了多少年?关系要疏通的呀,你自己不去动作难道还要我的爸爸妈妈再去给人家打电话?我都丢不起这个脸!”
父亲不做声了。
“要不是你鬼迷心窍那几年……!”“啪”地放下筷子,母亲似乎恶心得吃不下去,“我们这清清白白的人家……”
容印之想起那抹曾经短暂出现的酒红色。
“过去那么多年,就别提了。”父亲很无奈,但他已经麻木了。
“你做出的丑事你当然是想不提了,有没有想想我?我带着老大在娘家过得多辛苦你知不知道,娘家人都在笑话我!老二就是跟你学坏的!”
他大哥出国念了博士,可是毕业后没有回国,直接留校任教了,连结婚都仅仅只是通知了家里一声,好几年没有回来过。母亲骂他“忘本、崇洋媚外”,可是跟容印之放在一起,容家老大又是令她骄傲的那个天才了。
“妈,”容印之搁下筷子,“我吃完了,先上去了。”
母亲没有阻止他,可是令人刺痛的话还是追着赶着抓住了他的脚踝,简直要把他从楼梯上拽下来:“都是一个肚子里生出来的,早知道还不如只生一个!”
把自己关进房间里锁上门,容印之从大衣内袋里拿出一个小纸包,仿佛护身符似的靠着心脏放着。
把纸包拆开,是那条他没敢穿上的小内裤。
tuō_guāng了换上它,蕾丝边缘摩擦着皮肤的触感让他确认了自己的存在。也不穿睡衣,就那么光溜溜地钻进被子里蜷成一团,把小指的指尖又放进了两排牙齿中间。
细微的“咯咯”声,几乎响了一整夜。
07:任性先生-2
jessie踩着她的小高跟狂奔在从地铁口到公司的路上。今天她的车限号,打车又被周一早高峰堵在路上,不得已中途下车改了地铁,还他妈的遇上限流。
她一边暗骂这个城市里的交通,一边挤得跟干茄子似的从地铁门里被其他干茄子哗啦啦冲出来。
“他妈的,起个大早赶个晚集!”
按下电梯按钮,jessie焦虑地用鞋跟敲打地面,她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忍不住会爆出一句粗口,哪怕现在离打卡时间还有足足半个小时。
离她要把修改完的汇报发到“任性”邮箱也仅仅就剩这半个小时了。
“老胡老胡老胡老胡呼叫老胡,速度把今天早上更新完的数据发我,速度!”
“bily !供应商的新名单我还没有收到!”
从睁开眼睛开始,她的微信群就没停过,周末加班加点连着开会,重新梳理逻辑、编辑内容,吐着血又搞出一份汇报来。即使如此,这份汇报能不能让“任性”满意,她依然是一百八十个拿不准。
她老大不姓任,jessie却是货真价实的姓任,叫任霏。市场部总监助理,跟老大一起被同事称为“大小任性”——专职给老大写,年龄二十七,自我预估寿命不会超过五十,目前已经放弃了恋爱婚嫁。
电梯慢悠悠地往上升,几乎每一层都有人下。任霏所在公司从这座写字楼的十层开始往上直到二十二层,但是现在人也已经有点装不下了。听说扩租和自建都在同时进行,毕竟以后公司规模会越来越大的。
任霏所在的“w-life”是一家老牌生鲜电商的子公司,专注于高端白领健康食品,可惜一直抓不准方向,没什么起色。
而她的老大“任性”,正是“w-life”负责人从别的地方特意挖过来的救兵。
“任性”到这里两年,比任霏的资历还短呢。大半年时间什么都没干,把公司从研发到质检、从供应到销售考察了个透,结合不断积累的数据调研,最后将品牌受众定位于“高端女性”:对生活有品质要求,注重健康,有良好的健身习惯,并有稳定收入和经济基础——也是目前正在不断崛起的独立女性大军。
这个品牌定位相比当初来说,在成本方面又提升了一大截,公司内部引起了不少争议。但年轻的ceo硬是顶住了压力,让“任性先生”任性到底。
这个方向是否正确还未可知,但“w-life”的品牌形象确实比之前更加明确清晰,新产品也在客户群里逐渐形成了自己的口碑。从这一点上来说,jessie还是很佩服她老大的。
“叮”,二十二层到了,她迫不及待地往办公室跑,微信群里已经收到了文档,她得赶紧更新到里。
可是这位老大最出名的却是那份人人避让的“任性”。
尤其他跟销售部老大陈自明之间的水火不容,简直不知道给公司增添了多少谈资。任霏就是从销售部调过来的,陈自明那个脾气其实也没比“任性”好多少,业绩不好也是直接开骂,还是带脏字儿的。
每个公司的市场和销售侧重不同,至少在“w-life”,销售是隶属于市场的,这点让老员工陈自明更加不忿。他可是从母公司里被特意调过来的销售总监,凭什么要听一个空降兵差遣?
可是不忿又能怎么样,人家“任性”也是老总钦点的。何况现在品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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