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榆无力地坐到地上,他的伤口越来越疼,话也不想说了,孟克在一旁点起了一堆火,把几把短刀、匕首擦洗干净,就着火烤起来。
巴布泰关切地问李榆:“痛吗?”李榆点点头,巴布泰握住他的手,“再忍一忍!医官马上就到。”
巴布泰与李榆没打过交道,甚至话都没说过,但他对李榆的影响非常好,他知道的大汗身边的侍卫、阿哈几乎都是括刚才走了的苏拜,这些人见到得势受宠的贝勒、贝子们,拼命地巴结,恨不得把脸贴人家屁股上,对他们这些坐冷板凳的阿哥却是一副爱理不理、不当回事的架势,只有李榆看见谁都傻笑,谁有麻烦他知道了都会尽心尽力帮忙,才不管谁的权势大小,阿巴泰就不止一次对他和巴布海、阿拜这些阿哥说过,像额鲁这样从山里出来的孩子好啊,人实诚!还能把我们当阿哥看。
李榆不等医官了,箭伤怎么处理他知道,医官来不来都一样,孟克帮他检查了伤势,点点头说道,还算好,没有伤到骨头,就是箭镞有倒钩不好拔出来,这还多亏了死鬼囊努克的这套盔甲,要不就几步远的距离挨一箭,肩膀都得射穿,李榆让他少废话,立即给他把箭挖出来。
孟克这家伙手狠,砍了截木棍塞到李榆嘴里,说了声:“大把头,你挺住了,我可动手了。”拿着一把在火上烤过的匕首就在李榆肩膀上划开口子,血不断地冒出来,把李榆左边的衣服都染出一大片红色,孟克猛地一使劲拔出箭镞,李榆立即浑身一颤,咬着木棍含混不清地骂道:“你狗日的不能轻点!”
孟克嬉皮笑脸道:“咬住,咬住,还没完呢。”接着又抄起一把烧得通红的短刀摁在李榆的伤口上,灼热的刀子烤在皮肉上吱呀作响直冒白烟,烟里还带着皮肉烧焦的味道,李榆痛得紧咬嘴里的木棍,头上大颗大颗的汗水落下来。
巴布泰、白格这帮人眼都看直了,背上冒出冷汗,觉得自己身上也疼起来,孟克医官终于收手了,满不在乎地说:“就这样吧,反正你命大死不了,医官来了再上点药包扎好伤口就行了。”
李榆吐出木棍,长嘘一口气,忍不住骂道:“你小子够狠,把老子都疼死了,你以前没少害死人吧。”
医官总算来了,看了看伤口也没什么好做的了,上了些药又包好伤口就算完了。
太阳落山前,苏拜押着大批的俘虏回来了,巴布泰这时觉得得给李榆出口恶气了,出气的对象自然是被俘的明军,其实他手下的汉军已经动手了,特别是家里有人被杀的汉军更要报仇雪恨,这帮人都是本乡本土的当地人,谁是外地来的明军,谁是当地老百姓,全都一清二楚,他们不但把明军从俘虏中清出来,杀过汉军家属的当地人也被赶到一堆。
巴布泰兽性大发,在鞍山河边将被俘的明军数百人全部斩首,杀完了明军,他又把被汉军赶到一堆的老百姓押到河边,对着老百姓就骂:“一群忘恩负义的东西,诸申替你们赶走了明国的狗官,诸申给你们守护疆土,大金英明汗给你们分了土地,不收你们的田赋,不征你们的役钱,你们三丁合种官田一垧,二十丁才派一丁当兵、一丁当差,这是多大的恩惠啊!明国的皇帝、朝廷会这样吗?他们吃你们的肉喝你们的血,这种日子你们还想过,你们以为投了明国,他们的皇帝、朝廷就会愿意养活你们,做梦去吧!你们这帮蠢材刁民,上了明国狗官的当,跑到这儿送死,那好,爷就成全你们。”
汉民中有人毫不畏惧地回答:“建奴,休要胡说八道,辽东是我们辽人的,不是明国的,也不是你们的,你们来到这儿欺负我们,抢我们的土地,抢我们的粮食,我们不是投明国,我们就是要赶走你们。”
巴布泰气恼地喝道:“反了,反了,一个不留,全部斩首。”
刽子手挥舞起大刀将一颗颗汉民的人头砍下,汉民有人高喊:“辽人是杀不完的,建奴来了,我们杀建奴!明国狗官来了,我们杀狗官!”
“建奴来了,杀建奴!狗官来了,杀狗官!”汉民们呐喊着,一个个倒在血泊中。
鞍山河的河滩上,不一会儿就堆满了一具具无头尸体,鲜血把河水都染红了。
李榆浑身无力地坐在地上,对这种场面他无能为力,他眼里全是鲜血,耳边不停地回荡着那个声音“建奴来了,杀建奴!狗官来了,杀狗官!”
英明汗在去鞍山驿的路上接到巴布泰的信,巴布泰报告说他已在鞍山驿取得大捷,彻底击溃明军,斩首千余,活捉东江镇游击李良美,信中也说了三等侍卫额鲁此次再立擒将夺旗的大功,美中不足的是额鲁负伤了,所幸伤势不重。
老汗松了一口气,能打胜仗总是好的,这段时间也把他累坏了,接到鞍山驿堡告急的文书,他就连夜从辽河奔回沈阳,在沈阳稍作停留,召集沈阳附近的驻防八旗,人马集结完毕,又与众贝勒带兵赶往鞍山驿,毕竟是要七十的人了,再好的身板也吃不消啊!
老汗想了想,决定退兵了,众贝勒没意见,他们也想休息一下了,何况沈阳还有一摊子事等着他们回去处理呢,老汗又把送信的人找来问了问李榆的伤情,让他回去告诉巴布泰,两黄旗的那两百骑兵调回沈阳,慢一点没关系,但一定要照顾好额鲁娃娃,骑不了马,就让他坐大车回来。
于是,老汗和贝勒们带着金军掉个头顺原路返回了沈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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