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林众僧听到这妄人还在污蔑方丈,顿时掀起了新一轮喧嚣。大殿里许多进香客江湖人第一波未反应过来的,这会儿也全跟着叫骂开来。这些粗豪之人骂起来可不像少林僧们有诸多克制,直接村的野的,脏的鄙的,怎么难听就怎么喷了。
人人都在为玄慈打抱不平,然而,玄慈却承认了。
玄慈平静的打断了众多信誓旦旦为他节操担保的崇拜者们,道:“萧老施主,贫僧既已作下了恶业,反悔固然无用,隐瞒也是无用。然而,此时乃贫僧一人所为,与本寺无关。少林千年清誉,还请萧老施主口下留情。”
萧远山见玄慈完全不狡辩,有点儿愣住了。其他人比他更楞,群僧和众香客豪杰齐声大哗。各人面上神色之诧异、惊骇、鄙视、愤怒、恐惧、怜悯,形形□□,实是难以形容。玄慈方丈德高望重,信徒们和武林中人无不钦仰,谁能想到他竟会做出这等丑事来?过了好半天,纷扰中才渐渐停歇。
玄慈缓缓说话,声音及是安祥镇静,一如平时:“萧老施主,你和令郎分离二十余年,不得相见,却早知他武功精进,声名鹊起,成为江湖上一等一的英雄好汉,心下自必安慰。我和我儿从未得一见,只道他出生即为强梁掳去,生死不知,日夜为此悬心。”
萧远山愣愣接道:“你既然想知道,就老实告诉我当年在雁门关给你传递消息的人是谁?你说了,我就告诉你,你儿子今在何处?”
戒律院首坐玄寂是个直性子,听得那姓萧的妄人一口一个“雁门关”,一句一声“当年”,一会儿一提“二十多年前”,好奇的肠子都痒痒了,见方丈似乎被这人拿住把柄威逼,便不爽的大喝道:“究竟雁门关发生过什么事?这位施主,还请你说个明白,别藏着掖着,你我都是江湖中人,爽快些吧!”
萧远山嘿嘿冷笑道:“你问问玄慈,看他敢不敢让我说?”
玄难闻言转向玄慈:“掌门师兄,这事……”
玄慈摇摇头:“当年种种,乃是老衲误信人言,酿成大错,深愧于这位萧老施主,一切业报自有我来承担。”
少林众僧闻之皆是心头酸涩,心知方丈是真的给人拿住了把柄。
萧远山却不爱听这些业报业报的废话,他要的是人名。咬咬牙,萧远山索性直接提供选项:“是不是姑苏慕容博那个老匹夫?”
玄慈再料不到萧远山会知道慕容博,更加不知道他早知自己与慕容博私交笃深,不由得怔了片刻,随即就恢复过来。萧远山何等精明,这样一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二话不说,直接放大招:“别瞒了,你以为自己兄弟情深呢,殊不知那老匹夫是诈死,笃定了你不会去嚼死人的舌根。”萧远山的语气充满轻蔑,心中给玄慈又加了一条罪名:蠢就算了,被人忽悠了却碍着面子情谊不知道去算账,做人憋屈到这个份儿上,他怎么还有勇气活着?!
慕容博内功精湛,又无恶疾,二十多年前突然死亡本就令人生疑,玄慈以己度人,还当慕容博也像他一般,乃也是误信人言,酿成无意的错失,心中内疚,以致英年早逝,哪知道……他知萧远山敢打上门来,是确有证据证明慕容博假死的。且玄慈和慕容博相识多年,虽不知他那大燕皇族后裔的身份,却隐约猜的出他胸有大志,抱负不在江湖方寸之地,那么当年他挑动中原群豪与契丹武士为敌,想必也是为了他某项大计。然而纸包不住火,萧远山绝望自尽之前写在雁门关石壁上的遗书暴露了真相,慕容博想来是怕他质问,到时无可辩解,以他在江湖中大英雄、大豪杰的身份,又不能直认其事,毁却一世英名,令慕容一族与中原英豪,乃至宋辽官方为敌。是以,利用了自己的性格,知道他只须一死,自己便再不会吐露真相,损及他死后的名声。想到此处,玄慈顿感心塞,瞬间与萧远山心有灵犀了一刹:憋屈到这个份儿上,干嘛还替他着想?
玄慈是还不知道,他与叶二娘生出私情,犯下淫戒一事也是慕容博的手笔,倘若知道,别说憋屈,早该憋死了。这件事慕容博做的隐秘,就连重活一回的萧峰和盯着玄慈二十多年的萧远山也不得而知,因此,玄慈“十分幸福”的被瞒过去了。
却原来,当日慕容博诈死之后,左想右想还是不大放心,生怕玄慈有朝一日忽变性情把他恶行宣扬出去,因此打定主意要抓玄慈一个大把柄。可是玄慈自幼出家,身为少林方丈亲传弟子,早早就预定了住持之位,又为人端方正直,想找茬儿也找不出来。然而慕容博是何等人物,没矛盾都能制造出矛盾来,没把柄他还不自己造一个塞到玄慈手里去?是以,便有了叶二娘一事。其实当年叶二娘自己也说过“不是他引诱我,是我去引诱他的。”,这便是慕容博的高明之处了,就连当事人叶二娘也只知道自己是受人之欺,故意去引诱玄慈犯戒,却到最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莫名其妙就干出这档子害苦了情郎的缺德事儿。玄慈身不由心犯了佛门清规,又碍于身份名声不能对叶二娘负责,最后连亲生儿子都丢的没影儿了,十几年来心中备受煎熬,哪里还有余力去分析事情的前因后果呢。
慕容博就此得逞,牢牢握住了玄慈的一大丑闻,结果却始终没用上,直到最后给萧远山拿来报仇,都没人知道慕容博在此事中掺了多大一手。
正因为玄慈不知细情,才对慕容博依然有些维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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