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皆明,这是注定不寻常的夜。
不寻常的夜对应不寻常的空,两两相合,于一张漆黑的大幕上演绎精彩绝伦的“戏法”。
大自然的戏法总和人为的不同。
前者本身就是超脱于现实的神迹,只因不容易被大多数人理解或接受,才不得不套上虚幻的外衣,至于后者,则完全相反,是用虚幻的外衣来包装甚至伪造神迹。
那已不是简单的顺序偏差,而是复杂的本质区别。
然而两者之间终归还是有着些许交集,并非完全背道而驰,互不相干,至少,他们在变戏法的时候都需要旁人旁物充当观众,避免孤芳自赏。
芸芸众生,观者泛泛,明者寥寥。
纵是身为世间最为顶尖的星相师,也不敢保证每一次观星时都能通过星辰轨迹看透与之对应的人生命理,更不必说在天人二道上臻至大彻大悟,万事了然的境界。
所以即便他们可以与天博弈,可以与命相争,可以按照自己的思维想法决定下一步棋的走向,但很多时候,他们的所作所为都难免与赌徒相近。
让一个只在书面上了解过与星相一道有关知识的年轻人成为出类拔萃的星相师,并凭借星相师的身份重振早在多年前就已四分五裂的星野派,在提出此等要求时,沈司南的赌徒一面几乎就已暴露殆尽,展现无遗。
他因何敢赌不难理解,因何想赌却实在耐人寻味。
星野派在世时虽强,培养出了成千上万的知名星相大能,但对以沈司南为代表的一批散修而言,却未惠泽多少,衰亡之后,同样没有太多的直接影响,反倒是间接起到了令他星君之名在天下间传播速度加快的作用。
若说为了后代,道理同样有些不通。
沈司南与李从珂商谈的同时,沈星官也未闲着,在仔细观察那跟随李从珂由川蜀奔至陇西,纵死也无悔的带刺蔷薇。
面对陌生且漂亮的女子,沈星官主动寻找话题的本领向来不差,上至天道星相,下至人情纲常,他皆能侃侃而谈,当然,他最擅长的还是在中间增添一段多是臆想而出的雪月风花。
分明是少年人的形貌,认真起来谈吐却浑然不似少年,尤其是在同样提到星野派之时,只不过与沈司南相比,沈星官在向燕蔷薇介绍星野派时明显少了几分针对性与目的性,多了几分自然和随意。
其中看似只牵扯到爷孙两人性格以及态度的差别,实则俨然是他们理念上的一大分歧。
......
同一片夜空,不一样的火光。
沈司南虽引发星月异象,周身却鲜有星元萦绕,生火亦是采取最为普通的方式,沈星官则不同,约莫是因为一路背受伤的李从珂上山,体力消耗过多,登至山顶后就懒得再去四处寻找木柴,直接以星元生星火,朵朵绽放如莲,半悬于空。
这自然也是星相师控制星元的一种手段,却非任意一位星相师都能施展,因为这不单单对使用者的星元雄厚程度有所要求,虚无念力方面同样有着不低的硬性标准。
换成以往,沈星官在造出星火后,早就满意一笑,但此时此刻,他的脸色瞧上去却带着几分郁闷苦恼。
“喂,蔷薇花,小爷跟你说了这么多话,你倒是多回我几句啊!一次两次倒还算你矜持淡定,多了就很尴尬了好不?难不成你真对这昔年势力遍布天下的星野派一点兴趣都没有?”
“兴趣自然还是有一部分的,可谁让本姑娘并非星相师,里面很多术语对我而言比胡文还要晦涩难懂,更何况我身上伤势还未完全痊愈,这种情况下你让我怎么接话?”
“呃......”沈星官愣了愣,旋即冲着燕蔷薇微笑道:“听不懂可以问啊,伤势发作可以请我动用星元镇压,助你尽快恢复啊,别老闷着,跟二十三一样。”
燕蔷薇疑惑道:“二十三是谁?”
沈星官目光一瞥,诧异道:“那家伙难道没告诉你二十三这个数字对他的意义?”
“你指我家公子?”兴许是在深奥难懂的话题上牵涉太久,根据沈星官的话语稍作联想之后,燕蔷薇的脑海中就渐渐清晰浮现出有关她所知李从珂的一切。那一幅幅生动画面,若镌刻拓印般,从过往流转至如今,不觉间已深刻到令人挥之不去的境界。
嘴上还未多说,心底的东西就开始从眼睛里冒了出来,沈星官将燕蔷薇的反应看在眼中,既好气也好笑,当下只能反问道:“不然还能是谁?”
“噢,他倒是提过自己的生辰是正月二十三日,但却未告诉我他的小名也唤作二十三。”沉思片刻,燕蔷薇缓缓言道,俨然后知后觉。
沈星官玩味道:“如此看来,他也不是什么都愿意跟你吐露的,不得不承认啊,有时候男女间的情谊还不如两个男人之间来得纯粹直接。”
燕蔷薇微笑道:“这般挑拨离间的手法可不太高明,况且就算高明,也改变不了我的心意与决定。”
沈星官不禁问道:“莫非你觉得自己能陪在他身边一辈子?”
她突然认真地想了想,眸中异彩不断随周围星光变幻,直至一袭红衣无风而动时,沈星官终是听到了她的回答。
“一辈子的时间太长,变数太多,即便最后我拥有那样的能力,也未必可以获得那样的资格。只不过人或许不能一直陪,路却一定要继续走的,相较于三晋,埋藏在陇西之地的杀意与危险始终要多出太多,不可久留。”
“不可久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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