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珞撇撇嘴:「说他又怎样?反正他也听不见。」
阿端假作不经意地问:「那你们都说些什么?」
「我有什么话跟他好说?都是他问我,出身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亲人?问起死去的爹娘,还问起了你……」
阿端心里一跳:「问我?」
「问你多大了,性格如何……唉,我困的要死,哪有心情陪他东拉西扯?他要做就做,不做便罢,一个男人婆婆妈妈,让人看了憋气!不过我这一晚也不亏,他问我一句,我就要他一两银子,一个晚上,净赚三十多两。」提到银子,青珞的眼睛就亮了,脸色也柔和起来。
「那很好。」阿端苦笑了下,心想在兄长眼中,大概什么也没有银子来的亲切。
青珞又自言自语的说道:「这人也不知什么来路,今早还有轿子来接他去谈生意,他在淞阳,至少也该有间宅子吧,为何要住到娼馆里来?明明包下我,又不办事,看来又不像是贪恋温柔乡,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他想了想,只觉那人身上处处透着诡异,可是上下眼皮不停地打架,实在不容他多想,侧身倒在床上:「算了,管他怎样,我有银子赚就好……唉,真是困死了,我先好好睡一觉再说。阿端,你到暖音阁的门口守着,看见他回来,就赶快来将我叫醒。这可是一座宝山,千万不能让别人给挖走了。」声音越来越小,渐渐起了鼾声。
阿端自是不敢违背兄长的话,快手快脚的穿了衣服,赶着去暖音阁。
他就在暖音阁的外头守着,直等到过了晌午,也不见林子骢回来。他又困又饿,往石阶上一坐,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朦胧中似乎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他应了一声,却不愿醒来。然后有一只手伸过来,将他打横抱起,他这才一惊睁眼,正对上林子骢那双点漆般黑亮的眼眸。
「你醒了?」他问。
「你、你要做什么?」一怔之后,阿端意识到自己正被人极不庄重的抱着,不安的挣扎起来。
林子骢将他放开,摊开双手,温声道:「我看你睡在地上,怕你受了凉,又叫不醒你,就想把你抱到屋里去,没别的意思。」
阿端脸红了红,也觉得自己大惊小怪了,低声道:「多谢你了。」
林子骢笑笑:「那倒也没什么。对了,你在这里做什么?是等我回来么?」他的眼角浮上一丝喜色,神情更柔和了。
阿端这才想起兄长的吩咐:「我哥哥要我守在这里等你回来。不行,我要赶紧回去跟他说!」
「慢着。」林子骢一把拉住他的手。
两只手掌相触,来自对方的体温让心里有了异样的触动,两人都停下动作,看着彼此相握的手。
阿端的心怦怦的跳。他这一辈子心都没有跳得这么厉害过,他仿佛都能听到自己紧张的心跳!
他慢慢抬起头,看向林子骢,而对方,也正凝视着他。那双乌亮的眸子里,藏着三月的风,藏着黄梅时节的雨,绵绵密密,斩不断、躲不开。
他心头一震,抽开了手。
林子骢的声音传到耳边:「别叫他来,我只想跟你说话,好吗?」
鬼使神差般的,他点了点头。
一片春愁带酒浇,江上舟摇,楼上帘招。
秋娘容与泰娘娇。
风又飘飘,雨又潇潇。
何日云帆卸浦桥?银字筝调,心字香烧。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热闹的顺福巷里,倘若你肯静下心来侧耳倾听,便会听到一曲清歌飘飘缈缈,从楼上飘落下来。
那楼,便是顺福巷最大的酒馆千金楼;那歌声,便是出自千金楼里最出名的歌者。佳酿美酒值千金,清歌一曲也千金难求。
「怎样?」暖阁里,坐在主位,一身员外打扮的中年男子捋着黑须笑道,「比起京城的大雅之音,咱们这淞阳小调如何?就怕入不了你林老弟的耳。」
那被他称作「林老弟」的男子一直是面向歌者而坐,似乎是在品味着字里行间的余韵,这时听到问话才回过头来,露出一张年轻俊朗的面貌,他,正是锦春园的恩客林子骢。他笑了笑,道:「唱得是极好的,就是曲调有些伤感。」
歌也听罢,酒也喝罢,事也谈罢,他站起身:「郑老板,咱们的事就这么说定了,以后舜华斋的布匹货源全要仰仗你了。」
那郑老板也站起来:「能跟京城最大的制衣坊合作,这是何等的荣耀,郑某自当竭尽所能,绝不让林兄弟后悔所托非人。」
两人相视一笑,击掌为盟。
事情办得顺利,林子骢的心情也格外的好。快步出了千金楼,此刻他的脑海,已经被一个瘦小的身影填得满满的,心中微一盘算,已经有了决定。停下脚步,向身后追随的仆从道:「常贵,你先回去吧。生意已经谈妥了,我还有一些私事要办,过两天才回京城,你就不用跟着了。」
那仆从常贵一脸为难:「少爷可是还要去那锦春园?」
林子骢脸色一沉:「怎么?我的事你也要管么?」
常贵连忙低下头:「小人不敢。只是,这淞阳府实在是个是非之地,那些布商们明争暗斗,什么阴损招数都使得出来,尤其那娼寮之地鱼龙混杂,我怕……」
「你怕我出事?」
「少爷难道忘了两年前遇刺的事?若不是侥幸被人搭救……」
林子骢微微皱眉:「我难道还不知其中凶险么?你不必多说,我自有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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