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甫心中郁郁,却也只好忍着,挥了挥手:“说罢。”
“太子运送回京的贺礼是假的。”
“什么?!”司马甫面色大变。
满朝哗然。
王述之眼底笑意一闪而逝,扬声道:“真正的贺礼被藏在历阳县,臣已下令去抓人,一日便可返回建康,届时人证物证将会全部交给吏部。而以次充好的假贺礼此刻应已入了宫门,想必是因为陛下寿筵已过,太子才有恃无恐,做下如此大胆之事。”
司马甫面色沉沉。
底下很快就有朝臣接连出列,纷纷出言指责司马昌。
“贺礼表的是臣子的忠心,是臣子敬献给陛下的,太子将贺礼暗中调换,枉费了臣子的一番心意,更辜负了陛下的信任,实乃不忠不孝之举。”
“太子身为陛下钦定的储君,当在宫中修身养性、学文习武才是,如今却偷梁换柱、欺上瞒下,究竟出于何种目的,还望陛下明察!”
大殿内前所未有的热闹,大臣们越说越慷慨激昂,将太子一党的辩驳声全部淹没。
司马甫震怒不已,拂袖起身:“传太子进殿!”
韩经义面色大变,急忙跪伏在地,声泪俱下道:“陛下,此事与太子无关,是臣的错!臣治下不严,致使底下有人生了贪念之心,犯下不可饶恕的大错!恳请陛下治臣之罪!”
司马甫面色稍缓,冷冷看着他:“那豫州流民又怎么说?”
“臣办案不力,在豫州未曾仔细甄别,误将新入流民当成前些年的,这才误以为梁大人治州不善,是臣之疏忽。”
“如此说来,太子并不知情?”
“太子年少,性情醇厚,对臣信任有加,并不知臣犯下的错误。”
司马甫凝结心头的郁气这才稍稍散了些,即刻下令检查入京的贺礼,同时查证历阳的人证物证,很快便水落石出。
最终,豫州牧梁大人的职位是保住了,可太子却安然无恙,皇帝对他仅仅是问责几句,将所有罪过都加到韩经义的头上,而韩经义下面又找到人顶罪,他自己只是以办案不力、无才无德、不适合辅佐太子为罪名,被降职了事。
王述之听到消息大发感慨:“皇上这是有意偏袒呐!我们费了如此大的心力,不讨些好处可真是不甘心!”
司马嵘正与他对弈,闻言手中动作顿了顿,道:“太子文有韩经义辅佐,武有庾茂支撑,背后还有庾皇后与整个家族,此次的事不过是为了一份贺礼,并不严重,想要借此打压太子只能从长计议。”
王述之笑看了他一眼:“未必,折他一只羽翼还是可以的。”说完便扔了棋子,离席起身,笑容满面地再次入宫去了。
司马甫见到他便头疼,虽说王述之尚且年轻,威望不足,可他代表的是整个琅琊王氏的声名与实力,而他本人又思虑极深、很难揣摩,想要应付并不容易。
王述之行过大礼,递上奏折:“陛下,韩经义此次并非办案不力,他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触犯了大晋例律!”
司马甫眼角狠狠一跳:“丞相以为另有隐情?”
“正是。”王述之从袖中掏出一道签字画押的罪证,“私调贺礼是韩经义亲自下的令,狱中的孙良不过是替罪羔羊,韩经义曾许诺安置孙良家眷老小,这是臣从孙家得来的供词,韩经义欺上瞒下、颠倒黑白,此罪之其一。”
司马甫面色略有些难看。
王述之又道:“豫州近两个月新添的流民并非巧合,而是韩经义一手安排,派人从别州煽动而来的,其目的便是嫁祸于梁预,公报私仇,此罪之其二。”
司马甫一听他提豫州牧,心头火起,只能沉着脸压下怒气:“丞相既然早查出来了,为何不早早将证据一道呈上?”
王述之面不改色:“臣是刚刚查出来的。”
司马甫语塞,愣了愣:“那公报私仇一说又从何而来?”
王述之轻笑道:“韩经义年轻时曾因为一名胡姬与同僚潘鹤反目成仇,闹得街头巷尾人尽皆知,梁大人曾怒斥过他,他便迁怒于梁大人,记恨在心。臣查出来,韩经义做了太子詹事后,第一件事便是报复潘鹤,如今自然就轮到梁大人了。”
司马甫听得十分不耐:“小题大做,一名胡姬罢了,那么久的事,丞相竟也能与眼下的案子牵连起来。”
王述之眸色沉了几分,冷声道:“臣并非妄言,所言皆有据可查。既然一名胡姬是小事,那韩经义因为区区小事陷害同僚,这可就成大事了!胡人占据我大晋半壁河山,侵我国土,屠我百姓,将我中原女子任意欺凌侮辱,致使北方哀声遍野、血流成河!而韩大人却忘了这些仇恨耻辱,将胡姬视为心头好,竟为了区区一名胡人陷害忠良!陛下认为这是小事么?”
司马甫听得面色煞白,眼神微颤,想起如今朝廷偏安一隅的窝囊,心中那杆秤渐渐倾斜。
王述之跪地俯首道:“臣言尽于此,陛下切记斟酌。”说完便自行起身,扬长而去。
司马甫双手颤得厉害,怔愣半晌才堪堪回神,忽地有些无力:“来人,彻查韩经义。”
数日之后,一道圣旨下来,韩经义被革职问斩。
太子司马昌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气得将东宫一应器具全部砸碎在地,正迁怒宫女大发雷霆时,听闻皇后来了,忙疾步迎上去:“母后,王氏欺人太甚!”
庾皇后将他拉进内室,拍拍他的手安慰道:“不要紧,你父皇不过是惩处了韩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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