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逸捏紧藏在袖间的拳头,目光阴毒地盯着正和王元说话的卫双行,这笔耻辱,早晚有一日,他会找回来的。
施逸勉强笑笑,佯作惊讶道,“原来是这个,叔父见谅则个,小侄多日不曾温书,这考题又生涩偏僻得很,几月不见,小侄竟是忘了个干净,倒让诸位见笑了。”
卫双行在心底冷笑一声,这施逸果然脸皮厚,他这话说出来,也不过徒徒惹人厌烦耻笑,顺便找个理由骗骗自己罢了,谁能信他。
王元面色不虞,言语间已是极为不喜,“读书人可清贫,不可浊富,忠信孝诚礼义廉耻,一样不可缺,否则你身不正,为官以后,也虽令不从,谁肯尊敬你。”
王元话里间未曾提及考场舞弊的事,但已经说得极为严重。
忠信孝诚礼义廉耻这八字,里里外外暗指施逸‘作弊,污蔑他人,欺骗考官,企图隐瞒真相’都是需要羞耻的事。
可清贫,不可浊富,也意在提醒施逸,做人不得用卑鄙的手段,打压迫害他人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王元含沙射影,三言两语就让施逸惨白了脸,以王元和施家的地位,施家公子出了这么一场让人‘津津乐道’的谈资,从今晚过后,口口相传,恐怕不久便会传遍大江南北无人不知了。
甚至能传进那位极为重视考场风纪的新皇耳里。
施逸嘴唇蠕动,一句话也说不出,白着脸朝王元拜了又拜。
施逸的父亲虽然是中京大司马,在朝中的品阶和王元相差不下,但现下的靖国毕竟太平盛世,自古文武不合,施家又岂能和皇帝面前的红人翰林学士相比,若真能对抗这些随时来往于朝堂与上书房之间的老顽固,他父亲又岂会眼巴巴地非要他拿出一个妥当的名次来。
施逸脸色一阵青白,倘若父亲因为此事蒙羞,他就是死,恐怕也难消父亲的心头之恨。
施逸猛然抬头,对上卫双行似笑非笑的目光,眼里的恨意和狠毒越发浓重。
施逸嘴唇动了动,上前几步,朝卫双行深深拜了一礼,哑着声音道,“清弟,是为兄对不住你。”
卫双行目的已达到,便没了和施逸交涉的心思,直接朝王元拜托道,“还需劳烦叔父多在洛阳耽搁几日,小侄于文籍上有些许疑惑,还想请叔父指教一二。”
王元神色微缓,见卫双行出乎意料地没有在舞弊一事上不依不饶,只专注于经文之上,心里的喜爱又添了几分。
卫双行如此这般,王元倒起了爱才的心思,便想再教训施逸两句,想让施逸亲口将此事大白于天下,还安锦清一个清白。
王元还未开口,便被一道温和贵气的女声制止住了。
“清儿先去换身干净的衣服,今日宴请贵客,切勿失礼了。”白氏一身暗红正装,端方大气地坐在安父旁边,声音不疾不徐,面带慈笑却不容人随意反抗,“清儿你即与王学士投缘,王学士下榻洛阳的这几日,你便跟在旁边随行伺候罢。”
白氏看向卫双行的目光中含着隐隐的警告,神色严厉不容反驳,卫双行的目光在厅堂里一众人的脸上一一划过。
二哥安锦文,父亲安品富,嫡母白氏,二伯母柳氏,最后是安锦阳……几人脸上神色各有不同,阴晴不定显然是各有考量。
安锦文又是不屑又是嫉恨,一副恨不得现在就替施逸教训他一顿的模样,安父和白氏面上不显,不过盯着他的眼里皆是斥责和恼恨;安父的弟弟安品裕和妻子柳氏,神色间便是确实的幸灾乐祸了。
倒真是令人诧异的一家人,卫双行略微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卫双行索性接过白氏的话,微微笑道,“母亲说得极是,梵文、契文、刻符和象形文字,儿子自小都习得一些,只是这些年难免闭门造车,现下有幸见到王叔父,儿子自当会抓住机会,请叔父指点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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