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两旁的人都在看,阿留明明比他高半个头,却像个姑娘似地被他拽进去,巷子很黑,黑得阿留看不清过小拙的脸,只感觉抓着自己的人热乎乎的,一阵一阵地喷热气儿:“亲哪,你亲!”过小拙凑近来,贴着他的耳根说,“你敢亲,我就叫郑铣砍了你的头!”
他以为阿留不敢,以为他和那些逢场作戏的恩客一样,懂得审时度势,没想到那傻小子却猛地抱住他,猴急炽烈地,把银袋子都掉在脚下,稀里哗啦撒了一地。
“哎你干什么!”过小拙挣了挣,挣不开,这时候他才发觉,这小宦官很有力量,比那些财大气粗的男人都有力量,他以为他会借机摸索他,揩他的油,可阿留没有,只是用力抱着他,抱久了,连过小拙都绵软了,逞着强娇嗔:“哎你干什么……”
亦失哈进来的时候,梅阿查正在佛龛前拜观音,斜他一眼,从蒲团上站起来,很随便地招呼一声:“来啦。”
亦失哈对他也很随便,点个头,在那尚还温热的蒲团上跪下去,叽里咕噜地用女真话拜佛,案上供的是黑观音,黑袍黑净瓶银背光,在江南太监中很时兴。
“我跟戚畹说了,”梅阿查用捻佛珠的手端起茶碗,靠着桌沿说,“听信儿吧。”
亦失哈不出声,有些患得患失的样子,梅阿查想了想:“你心气儿这么高,想没想过张彩?”
亦失哈低下头,嘟囔了一句:“反正金棠看我不顺眼。”
梅阿查专注地盯着他,像个历经世事的老者,又像个有苦难言的过来人:“小子,你要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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