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被自己兄弟暗算、武功全失、手脚腐烂截肢、脸部十级毁容的人,心中究竟能埋藏多少怨恨?
我不敢想。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这种人为了报仇,绝对是不惜一切代价。
而在他眼中,我们这些人估计连代价都算不上!
不行,必须找到黄镇鹰。
我闭上眼睛,开始在脑海中回溯刚才短暂光明时看到的景象。
鸦将、徐浪、张横、豹勇士、金眼彪、冯道远……
停!
往回走。
冯道远、金眼彪、豹勇士、张横、徐浪、鸦将……
光影交错,虚实幻化,慢慢的,阴暗中一道轮廓逐渐清晰(我居然还有这种能力!):
黄镇鹰和四个快乐的小侏儒!
等等,他们手上拿的是什么?
又粗又长的黑色棒状物体。
惊雷管?
而且熊奶奶的还不止一根,整整有三大捆!
黄镇鹰恐怕早就预备好了,万一药婆婆的陷阱计划失败,就要引爆大量惊雷管,把整座大马栈送上天。
我叹一口气,拔腿便跑。
辛辛苦苦摸了半天,眼看就要到地方了,结果还得往回赶。
这一回,我可没时间贴着墙慢慢挪,三步并作两步跑得飞快,一路上也不知道多少刀风剑雨,挡都挡不完,后背、大腿、肩膀分别一痛,溅了满眼的血。
痛也得忍!
估摸着差不多冲到地方了,我掏出火折子,跳起来往空中一送。
灯光大亮。
二楼其实悬挂着许多吊灯,用油槽串联起来,刚才照亮全场的,正是走廊中最大的一盏。
但我现在点的,是总开关。
上百盏油灯亮起,所有小动作统统暴露在光明之下,已经没必要再熄灭它了。
黄镇鹰就在我的面前,正指挥四名小侏儒往几根柱子上安装惊雷管。
看来这惊雷管的威力也没想象中那么大,一根腰身(比较胖的腰身)粗的木柱,还往上面绑了五、六根惊雷管。
见我冲近,其中一个侏儒挥动手中铁管朝我砸来,我横刀一挡,虎口震痛。
好快的速度,好大的力气。
最要命的是,他的攻击角度极其刁钻,动作灵活得简直过分。
也对,一个能够代替其他人手脚的人,动作怎能不灵活?速度怎能不快?力气怎能不大?
我防了几招,正琢磨着该用什么方法取胜,另外三个侏儒也围拢过来。
这还用打?
“大当家有话好说。”我赶紧道,“我们完全可以联手干掉金眼彪和冯道远,到时候想凌迟就凌迟,想鞭尸就鞭尸,又何必搞这么大阵仗呢?”
“打败他们算什么报仇?”黄镇鹰冷声怪笑,“我就是要让他们死得屈憋,死得窝囊!”
“让我这个孩子去打败他们,他们也就够屈憋,够窝囊的了。”我继续劝说。
“你?”黄镇鹰瞥了我一眼,“小小年纪,倒是有些能耐,不过……我不信你!”
话音刚落,我见他猛地咬住某样东西,往后一扯……
嘭!
一根惊雷管爆炸了。
这一炸之下,木柱崩飞了大腿粗的一块,产生的巨大气浪直接把我掀翻。
刚才谁说威力不会很大的?
黄镇鹰再扯。
嘭!嘭!嘭!
连环爆炸,木屑漫天飞舞,一大截木柱悬在半空,只有一点点木皮和天花板相连,晃啊晃。
黄镇鹰邪笑着,吐出口中引线,舌头一舔,又卷起了另外一根……
“别扯啦!”我在地上连续翻了十几个跟头,直转得头晕脑胀,眼冒金星。
四周的地板已经有塌陷迹象。
“你倒说说,我为什么要听你的?”黄镇鹰冷冷道。
“我……”我正想说点什么,突然一道火苗从脚底蹿起。
地板夹层中的火胶,终究还是被点燃了!
火势迅速增强。
隔着飘忽的火苗,我看到人们仓惶逃窜。
可惜这座大马栈,已经被改造成一个封闭式铁烤炉,我们都是烤炉里的煨地瓜!烧土鸡!爆米花!
无路可逃……
除非!
我深吸一口气,望着黄镇鹰。
看样子,他还想引爆别的柱子,让场面更混乱。
“大当家,之前你说过一句话,不知道还算不算数?”情况恶劣到极点,我反倒不急了,心平气和的说。
“哪一句?”黄镇鹰问。
“你说只要我查出谁是杀龙二的凶手,你就帮我杀一个人。”我说。
当然,这话是借龙三之口说出来的,黄镇鹰要真想抵赖,我是一点法子没有。
不过他点了点头。
“那好,我现在就告诉你谁是凶手……”
我把李竖与龙二凶案的真相,以最快的速度说了一遍。
“凶手是谁,我其实早就猜到了。”黄镇鹰说,“不过,你确实查得很清楚,有些我没想到的你也弄明白了,很好——那么,你告诉我,你想杀谁?”
“是不是杀谁都可以?”我问。
“只要我愿意。”黄镇鹰嘿嘿笑道。
换句话说,只要他不愿意,那怕你想杀一只蚂蚁,也是没门。
“说吧。”在火光的衬映下,坐在金属轮椅里的黄镇鹰显得邪异无比。“虽然我想让金眼彪、冯道远被大火活活烧死,如果你要想我杀他们,我倒可以给他们个痛快。”
“我想杀的人就是……”我长吐一口气,决定出个奇招。“就是你,盘龙山大当家,黄镇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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