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在我想杀了你之前给我滚出去!”李慷青筋暴起,此时丁山也跟来了,“你和杜虎先走,不用管我。”
杜虎不敢再多说话,边往丁山的方向去边说了一句:“那您小心一点……”
门关上以后,李慷一步步走到李碌不远处,把椅子拉过来坐下。
李碌气只剩一半,还是轻蔑地笑了一下,阴阳怪气地说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慷少爷啊!”
“杜虎这么做不是我的意思。”
李碌鼻子里哼出一声,“收起来吧,这里没别人,用不着做给谁看。”
李慷有点自责地看了一眼吴默涵,血没有流到地上,但是还是沾湿了衣服。
“李碌,我来是想问你一件事,你为什么恨楠姐?”
“恨楠姐?” 李碌苦笑一声,“我为什么要恨她?你怕是想问,我为什么不让她回来吧?这你都想不明白,真是白长了个聪明脑袋。她是长女,回来就要管家了,她就要夺走这一切了,我的地位,我的生活就统统不属于我了!李慷,你大概想不到,我就是非要占着茅坑不拉屎吧?”李碌眯上眼,笑出了气音。
李慷不说话,也不动,只听他讲。
“我本来就没什么能耐,不会说话也不会做生意,只想着当个公子哥,每天打打架喝喝酒混个日子,什么都不用管。但谁叫我一下生就是长位的亲弟弟?” 李碌突然咬牙切齿起来,“李尚李楠有的东西,你跟我都没有,你看不见,我看得见。”
李碌模糊的眼前浮现了父亲和母亲抱着李尚,其乐融融的画面。他暗暗攥紧了拳,明明和李尚是亲生兄弟,只差了三年,但中间却好像隔了万水千山。
“我那年手被炸伤时候,他们第一次忽视了李尚,要喝水母亲都没有管,那时候我才知道,李尚那个胆小如鼠的怂包,过得是他妈的什么天皇老子的日子……”切肤的痛恨和他死的解恨,盘根错节地地浮在他半眯的一只眼和满是血的嘴角上。
李慷从前只以为李碌是暴戾,从未认为是嫉妒心极强再加上太多的忽视,李碌在李尚被忽视时候那么微小的细节都记得。李慷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半晌,才出了声。
“可李楠,不是李尚……”
“她当然不是李尚,起码不是个会被行刑现场吓哭的孬种!”李碌闭上眼嘲讽道,“但她是长女,有她在李家一天,我就永远不是继承人,她回来,我也就不是继承人了,你明不明白?”
“所以,”李慷平静地说道,“你只是想做继承人。”
李碌冷笑一声,“什么狗屁的继承人,我他妈只想醉生梦死,但只有继承人才有这个资格……”
“你凭什么觉得,”李慷打断了他,“继承人可以醉生梦死?”
李碌笑出声来,被血呛了一下,咳嗽了两声,肺和肋骨疼得无法呼吸,缓了缓,说道:“不是继承人,我就只能跟沈敬湖过,只能听着二叔对你那些狗屁训话,一辈子捡点继承人吃剩的汤汤水水,你吃得下,我吃不下!”
“可既然你做了继承人,享受了好处,也该担起责任。”
“李慷,你用不着跟我讲这些,我知道你今天来是来干什么的,所以这些话,你自己懂就够了,反正我一死,你就是继承人,该怎么当大先生,你明白就行了,我不想听。”
李慷哭笑不得,“你觉得我是来杀你的?为了当继承人?”
“想杀我也不丢人。如果我今天活着出了这个房间,你知道,你活不长的。是为你自己,还是为楠姐,你都不会让我活的。”
李碌咧开血口笑笑,继而缓慢地拿起枪,对准自己的下颌,扣动了扳机,但只是空响了一声。
李慷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只是看着他。
李碌嘲讽地笑了一下自己,扔远了空枪,费力地摸出自己腰间的枪,却怎么也抬不起手上膛。
“真他妈丢人……”
李慷慢慢地走过去,帮他拉上了枪膛。
“咔哒”一声,在空荡荡的教堂里格外响。
李碌用一只眼看了看他,不知道是鼻子太疼还是眼睛太酸,他的视线更模糊了一些。
“李慷,虽然我看不起你,但是,做大先生,你比我强。”
李碌张开嘴,枪管对准了上牙堂。
枪声淹没在雨声里。
第21章
黎曙回到了厢房,程煜正在那里等着。
“李碌没来?”
程煜笑着摇摇头。
“李慷呢?走了?”
“嗯,不知道还回不回来。”
黎曙这才放松下来,坐下来,说道:“外面下这么大的雨,回家了吧。”
“黎夫人!”
话音未落,李慷拎着一个油纸包,一身水地出现在厢房门口。
黎曙起身接过油纸包,问道:“这是什么?”
李慷笑着拨了拨沾了些水的头发,说道:“和记的枣糕,听程先生说您这几天胃口不好,想吃这个。”
黎曙有些警惕地笑了笑,把油纸包收下递给程煜,问道:“你下这么大的雨跑出去,就是为了买枣糕?”
李慷低头笑着说:“自打您回来上海,我就一直想着送些什么东西来,但黎宅什么都不缺,我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稀罕物件,就一直耽搁了。也是偶然听程先生说起你这几天胃口不好,想吃和记的枣糕,看天色还早,就去看了看。”
黎曙笑了笑,说道:“你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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