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天他与大账房喝茶聊天,聊着聊着便聊到了钟丰游的身上。大账房说钟丰游在未坐上阁主之前的性子并非如此。老阁主有两个嫡子和四个庶子。钟丰游和他的大哥是嫡子,两人同父同母自小感情甚好,钟丰游不想与他的大哥争便敛尽锋芒,人前人后总是表现出一副温吞闷相。
阁主本就是一个心狠手辣之人,他养出来的儿子自是得了他的真传,四个庶出不愿甘居人下,便在钟丰游年满十五岁那一年上演了一场狗血的夺嫡大剧。夺嫡大剧落幕时,钟家两嫡四庶只剩下一嫡一庶,而老阁主便在那次钟家家变中不幸身亡。
兄弟相残,父子相残,何其惨烈?古明阁也因钟家的家变为之动乱。
钟丰游携着母亲外逃,可他的庶兄却不愿放过对他们母子便一路追杀。钟丰游和他的母亲在渡江之时被其追上,钟母知晓两人无路可逃,便拉着钟丰游直接跳入了滔滔江水之中。被人持刀而杀绝无生还机会,而跳入江水之中,那便是九死一生……九死一生,至少还有生的希望。
半年后钟丰游带着赫毓回来了。险些丢了命的钟丰游不再韬光隐晦避其锋芒。钟丰游手段的狠辣尤甚老阁主,他回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杀庶兄杀庶母,至此钟家只剩下他一个嫡出。他接手古明阁后,似杀红了眼一般,效忠过他庶兄之人,杀!谁忤逆他,杀!谁不忠,杀!强悍的手段一出,顿时镇住了古明阁上上下下。至此之后,所有人都不敢对钟丰游不敬。之后的几年,钟丰游将全部的心力都放在了古明阁身上,古明阁有如今的规模,如今的能人异士,便是钟丰游这十年来的努力。
成了江湖人士最为忌讳的几件事里,钟家的那场家变便是其中之一,而古明阁的钟丰游,便是他们最为忌讳的人。
四年前钟丰游被赫毓绑走了一段时间,待他回来后,那满身的戾气消失得无影无踪。钟丰游狠辣的印象让人太过深刻,即便转了性子,也无人敢去探究。
那位账房先生之所以敢对祁梧栖提起这事,完全是因为钟丰游授意。钟丰游就是这么无耻,为了镇住古明阁的新人,为人懒惰的他干脆让人将以前的事说给新来之人听。至于效果……至今无人敢去挑战他的威严。
这天下间,潜龙雏凤何其多,想要上位之人不在少数,可要上位哪有那么容易?大致皇家,小致小门小户,这般的夺位之争实在是太多,祁梧栖一脸平淡的听完后除了在心里叹了一声,便再无他想。
钟丰游虽在笑,可他却在他的眼底探出了一丝丝的没有人气的死寂。在这般情况下他那有心思与他争锋相对?
钟丰游嬉笑着将手中的茶盏放下,“梧栖为何如此看我?难不成,你看上我了?”
这人,真真是想恶心死他。祁梧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扬唇淡淡一笑。
钟丰游猛的往椅子里一缩,掐着喉咙【惊慌失措】的大叫起来,“哎呀,奴家不爱蓝颜爱红颜,祁大爷,你放过奴家吧。”
“……”祁梧栖再也忍不住,拿起一旁的羊脂玉杯便狠狠地向他砸去,“不说正事就滚。”
祁梧栖暴躁了,能把他逼到这种地步的,当今天下唯有应青录。他到底是造了那般的孽,一个应青录就够了,如今又来一个钟丰游!
钟丰游知他真怒了,于是赶紧将刚才接住的羊脂玉杯还回祁梧栖的面前,随后又乖乖的坐了回去。人的劣根性使然,自他和祁梧栖相识后,祁梧栖便一直是一副表情,是而他成天在心里琢磨着如何将他惹怒。如今见祁梧栖真怒了,钟丰游也就满意了。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祁梧栖发起怒来,竟与他大哥有三分相似,于是人也不自觉的焉了。
祁梧栖暗地里咬碎了一口银牙,面上却已息了怒气,“皇帝一立太子,朝廷内部肯定会有所变化,不知钟阁主对此有何打算?”
钟丰游眼底波动流转,“皇帝立不立太子与我何干?”
祁梧栖轻笑一声,扯过一张纸在上面写了几个字后便往前一推。
钟丰游起身走到到桌案前垂眸一看,脸色突变。
一支沾了墨汁的笔将字涂抹,“比起朝廷来,古明阁不过是贱业微人,若是信得过梧栖,那钟阁主可否听我一言?”祁梧栖的声音飘逸如风。
钟丰游看着纸上的黑墨定了定神,“给我一个信你的理由。”
祁梧栖与他对视良久,半响之后眉眼一弯,“好。”说着,他拿起笔在纸上写下【太子立三,地怒在西,战乱在南】。
钟丰游以一种诡异的眼神望着他。
“一个月后钟阁主自会辨其真伪。”祁梧栖斯里慢条的将那写个字从纸上撕下放入口中吞进肚里。“至于其他的话……待那时再说吧。”
大应朝一百三十六年十一月初八,大应皇帝应永乾昭告天下册立三皇子应智祥为皇太子,大赦天下,普天同庆。
大应朝一百三十六年十一月十七,大应黔沥地动,兵民死伤惨重,民不聊生。
大应朝一百三十六年十一月二十五,镇南大将军不幸战亡,副将鸿滔带兵临阵脱逃,倭奴疯狂屠城,城内百姓无一生还。
……
手中之笔起起落落,却终究不过三两行。
那些信,青录可有收到?寄出去六七封,总能收到一封吧?
见宝蛋端着糕点进来,将糕点放好后走到祁梧栖的身边唤了声公子。
祁梧栖放下手中的笔看向他,“这些天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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