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微微歪头,伸了舌尖去舔白摩尼的嘴唇。舔了几下,白摩尼张了嘴,一口含住了他的舌头。连毅很会亲,顾承喜也会亲,但和连毅是两个路子。连毅有种慢条斯理的温柔,热情不足,仿佛是在专门的撩拨人。白摩尼跟着他学了许多招数,学会了,再一样样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连毅像是被他哄住了,霸占了他不肯归还。顾承喜还真来讨要过他一次,连毅不给,他也不走。于是顾承喜再也不提此事。
缠绵的亲吻了许久之后,连毅抬了头:“儿子,别总在屋里躺着,出门见见天日。”
白摩尼抬手搂了他的脖子,很认真的问道:“你要上哪儿去?”
连毅舔了舔嘴唇,然后嘿嘿笑了:“我?我上战场,去会会你大哥。”
白摩尼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看了良久,末了松了手:“去吧。”
连毅又摸了摸他的头发,然后笑微微的直起身,昂首挺胸的出门走了。
连毅一走,白摩尼也靠着床头坐起了身。有一搭没一搭的找了香烟筒子和洋火盒,他给自己点了根烟。望着窗外的春日风景,他慢慢的喷云吐雾。及至一根烟吸到了头,他给自己套了一件薄薄的夹袍,穿了鞋下了床。拄着手杖起了身,他一步一步的往外走。他走路几乎是需要技术的,而且自有一个节奏,不能乱。一旦乱了,他能立刻把自己绊一大跤。
掀了帘子出了房门,他眯着眼睛去望蓝天白云。外界的战况,他也听了一点。大哥来了,连毅和顾承喜还没怎样,他却先怕了。
他不敢见大哥。越是鬼混越不敢,无颜相见,但是很想变成个鸟或者虫,悄悄的出现,偷偷的看大哥一眼,不让大哥发现。
白摩尼知道霍相贞的来,霍相贞也知道白摩尼的在。但是坐在装甲列车里,霍相贞对着半面墙大的作战地图,定住心神,不去想他。
仗并不好打,他把他的老本留在了直隶,不舍得动用。而护国军虽然名不正言不顺,但并非是吃素的,而且和冯氏的国民联军已经有了呼应之势。段中天自从进了江苏,没打过一场漂亮仗,时刻都有后撤的可能;然而又绝不能后撤,因为军队中混了许多土匪兵。土匪兵若是拖着枪疯跑了,会把霍相贞的防线立刻冲垮。霍相贞的防线一旦垮了,山东再无可守之关,二十万的直鲁联军只能直接退回直隶。联军若是一败涂地了,段中天作为总司令,很有可能不得善终。张老帅脾气大,也许会活撕了他。
段中天心如明镜,所以坐镇江苏,不敢动摇。总司令会被活撕,副总司令自然也可能被扒皮,霍相贞兵分两路,沿着铁路线向前缓缓推进——有时前进,有时也后退。双方死去活来的打了两个多月,竟是一直相持不下。
霍相贞急,连毅更急,因为连毅身处内陆,没有海口,想从外国购买军火补充武器,正是有钱无路,难比登天。急到了一定的程度,他去找了顾承喜。
顾承喜独自抵挡了一路军队,也是将要力不从心。两人见了面,大眼瞪小眼,一起无话说。沉默良久之后,还是连毅先开了口:“他妈的真没想到,霍静恒这次一下子派出了四辆装甲列车!我记得那玩意儿挺笨的,这回怎么搞的?让他给改良了?”
顾承喜靠墙站着,一根接一根的抽烟:“千万不能让那玩意儿靠近了,一旦靠近了,里面枪炮一齐开火,外面的人全完。可是离得远了,它又不怕炮轰。”
用夹着香烟的手指在空中划了一道横线,顾承喜做了个手势:“列车底盘肯定是又加重了。原来在河南,我进报废的列车里看过。底盘一重,它就不容易脱轨。”
连毅若有所思的望着窗外,望了片刻,忽然又问:“霍静恒到底是在哪辆车里?淮海号还是直隶号?”
顾承喜把烟头往地上一扔,在回答之前,他下意识的顿了顿:“淮海号。”
连毅盯着他问:“消息确实吗?”
顾承喜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再和连毅藏着掖着,但是发自内心的,他真是不想对连毅多透露霍相贞的消息。干巴巴的咽了口唾沫,他勉强提高了声音:“别的我不敢保证,起码昨天他还在淮海号里。”
顾承喜在霍相贞手下干了两年,又是个自来熟的活泼性格,自然不会活成孤家寡人。旧感情加上新大洋,他在霍相贞的第四军里收买了好几名眼线。
连毅本是个严肃的表情,听到这里,脸上却是无端的放了晴。抬手向后一捋自己的背头,他甚至有了一点笑模样:“好,你继续打听着,随时给我最新的消息。我们不能再和他这么耗下去了。找准机会,擒贼擒王!”
顾承喜,仿佛脖子支不起脑袋了似的,晃晃荡荡的一点头:“嗯。”
如此过了一个礼拜,护国军似乎真是力不能支了,居然放弃阵地,全线后退。霍相贞松了一口气,带领第四军乘胜追击。人在装甲列车之内,他开了车顶天窗。外面刚刚下过一场雷阵雨,雨后空气自然是清新的,并且带了淡淡的泥土香。霍相贞端着一瓶冰镇汽水,陪着一名白俄工程师谈天说地。流亡工程师学富五车,帮助霍相贞改造了装甲列车,并且成绩十分之好,一上战场便得了高分。元满站在门口听候着差遣——秘书长留在北京看家,于是他跟在霍相贞身边,须得负责一切事务。仰头望着天窗外一片嫩蓝的天空,他出了神,同时鼓了一身的力气,颇想下车野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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