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摩尼的左腿弯曲艰难,于是只蜷起右腿抱了膝盖。背对着卫生间的方向,他开始断断续续的吹口哨。等霍相贞走出来了,他扭了头又道:“大哥,你真专一,一个上清丸,能让你连着吃好些年。”
霍相贞双手叉腰站住了,脑子还没有清醒透,所以带了一点起床气:“食色性也!我不吃他我吃谁去?”
白摩尼对着他一扬眉毛:“我是死的啊?还是你嫌我瘸了一条腿,不好吃了?”
霍相贞看见床头的矮柜子上摆着白摩尼的茶杯,便走过去端起来喝了一口冷茶。一口冷茶进了肚,他稍微的精神了一点,压低声音说道:“你当那是什么好事儿吗?那是受罪的奴才活儿!你个堂堂的少爷,还和马从戎比起来了,这醋吃得有意思?”
白摩尼闷坐了一下午,早已预备好了一肚子的言辞,此刻便是有问有答:“你知道食色性也,我也一样啊!你以为我每天吃饱喝足就够了?好,你也给我来一粒上清丸吧!我腿残了,别的可没残。你会上火,我也会上火。”
霍相贞被他说哑了。眨巴着眼睛看了他半天,末了霍相贞问道:“你是不是欠揍了?”
白摩尼伸手向上一指他的鼻尖:“有理讲理,我讲完了,该你讲了!”
霍相贞浑身乱摸了一阵,末了从裤兜里掏出了一块怀表。打开盖子看了一眼时间,他坐到床边,开始脱了拖鞋穿马靴,一边穿一边又说道:“我现在要出去见人,你等我夜里回来,我好好的跟你讲一讲!上次在保定,马从戎晾了我一个多月;现在可好,你个小崽子也要跟我讲理——”他抓住靴筒,把脚往马靴里用力一蹬:“妈的一个一个,全要造反了!”
59、血色诱惑
兵变欲变未变,大总统也仓皇的躲进了洋人的羽翼之下。聂人雄的岳父会做临时执政,其余各省的大吏们手握重兵,自然也有进京分一杯羹的意思。为了避免天下大乱,一位和事老奉了奉天张老帅的命令,火速进京做了调人。其实总理很具有做临时执政的本领与资格,未必不如前大总统。所以张老帅的观点和立场,和聂人雄基本是一致的。
霍相贞记着和事老的专列到京时间,掐准时间出了门,他无暇、也无心继续和白摩尼打嘴皮子官司。白摩尼是他的宝贝,是他的小可爱小可怜,太“小”了,和他的大事业相比,简直小成了儿戏。
他在卫队的簇拥下出了大门,门前已经停了长长一溜汽车。全副武装的元满紧随了他,而戎装笔挺的马从戎快步上前,亲自打开了领头汽车的后排车门。在霍相贞弯腰上车的一瞬间,他低声汇报道:“火车站方面,警卫团已经布置完毕。”
霍相贞不置可否的坐进汽车。而马从戎随即关了车门,又对元满一打手势。元满立时向他点了头——今夜火车站成了焦点,霍相贞去接站,聂人雄也去接站,其间一旦出事,必是大事。副官长兼管了卫队,所以元满此刻负了千斤的担子,提前也已经受了马从戎万般的嘱咐。
车门开关的砰砰声音此起彼伏,是卫士副官们上了汽车,各就各位。马从戎并不随行。眼看卫兵们也全部站上车门外侧的踏板了,马从戎站在路灯下一挥手。领头汽车内的汽车夫见了,当即发动汽车,缓缓的驶上了前方大街。
车队到了火车站,接应他的人是他的警卫团长。此团长堪称神秘,至少是从来不负责任何警卫工作,常年只在天津看守大军火库。霍相贞不到了非常的时刻,不会轻易的用他。一路提防着上了月台,他迎面见了早到的聂人雄。与此同时,火车扯着汽笛,十分凑趣的到站了。
和事老是个五十来岁的小老头,深夜时分依然满面红光,一脸喜色。下了汽车一拱手,他未语先笑:“嗨!静帅,沐帅,咱们多长时间没见面了?”
霍相贞和聂人雄本来互相无话可说,正是僵得慌,如今被和事老喜气洋洋的一唤,登时像得了活路似的,热情洋溢的一起迎向了车门。仿佛要把和事老分而食之一般,他们左右夹攻,把和事老夹走了。
火车站是一关,非常适宜伏兵作乱。霍相贞防着聂人雄,聂人雄也防着霍相贞。所以出了火车站之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及至吃过了接风的宴席,已是午夜。和事老在饭店里休息了,霍相贞和聂人雄也各自打道回府。
因为和事老是只老狐狸,话里话外全有玄机,所以霍相贞一路走得若有所思。马从戎一直坐在客厅里等他,如今见他平安归来,也没多问,只给他倒了一壶热开水,又问:“大爷是直接上楼睡觉,还是泡个热水澡?”
霍相贞脱了外面的大衣裳,又扯开了衬衫领扣。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他抬头看了马从戎一眼:“我泡个澡。”
马从戎又问:“大爷用我伺候吗?”
霍相贞心不在焉的摇了头。
马从戎不动声色的吸了吸气:“大爷喝酒了?”
霍相贞低声答道:“一点儿。”
马从戎不再问了,直起身去给他放热水。
霍相贞坐在他的大池子里,在热水中松懈了一身的筋骨。抬起双手向后捋了的短发,他闭了眼睛,很的长吁了一口气。心事忽然全随着水汽蒸发了,他从水中捞出了沉甸甸的大毛巾,劈头盖脸的将自己狠擦了一把。忽然听到房门有了声音,他向后一扭头,很意外的看到了白摩尼。
白摩尼一手拄着手杖,一手扶着门框,咬牙切齿的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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