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天,梁田心神不宁,寝食难安。虽然告诉过自己不要肖想,可是那个念头一旦起了,想回家的渴望就不可抑制的愈来愈强烈。阿爸的身体怎么样了?地里的活多不多重不重?弟弟们的学习都还好吧?……如此种种问题反反复复困扰着梁田,让他不时发呆,神情恍惚。
司源当然注意到了梁田的变化,问他有什么事又支支吾吾的不说,怎么逼都不说。只是白天看书看不进,对着一页书发呆半个小时姿势都不带变的。夜里不管被司源折腾得多累都会难以入睡,翻来覆去的在司源的怀里辗转反侧,弄得司源睡眠质量大大降低。
有一天梁田竟不自觉悠悠叹出声来,听得司源心里不禁一抽。第二天,司源就把一个装有两千块钱的信封交给梁田,恶声恶气地说:“这是你的工资。中秋节准你回家过。”
其实,司源隐约知道梁田烦恼的原因,心里也早就打算好了让他如愿以偿。嘴巴咬得那么紧迟迟不告诉梁田他的决定,只是一种心理在作祟。那种心理司源死都不会承认:他想让梁田开口求他。可惜司源未能如愿,终不敌梁田悠悠叹出的一口气,率先松了口。
效果很明显,梁田当晚就睡得很是香甜。司源却还是失眠了。
紧紧抱着熟睡中的梁田,司源心里有一种挫败感:怀中紧紧抱着的人似乎并没有完全属于自己,这人似乎随时可能离开……
好景不长,第二天梁田就又恢复了之前心神不宁寝食难安的状态。只是这回梁田烦恼的事情变成了另外几件:时间怎么安排才够?给阿爸和弟弟们带什么礼物?还有,怎么向他们解释银行卡里突然出现的五万块钱……
就这样挨到了农历八月十四的早上,梁田早早就醒了,乖巧地任司源抱着睡到自然醒。直到吃过了早餐,梁田才小心翼翼地向司源辞行。
司源看着梁田不说话,眼神里满是恶狠狠的不情不愿。直到梁田以为他要改变主意了,原先的雀跃表情慢慢垮了下来,司源才语气不善地说了一句:“去收拾行李。”说完就走进了卧室。
梁田忍住想高声欢呼的冲动,颠颠跑进储衣室里翻出自己的旅行箱,挑了套衣服装进早就准备好的塑料袋里,把一千块钱也藏到了衣服里。
另外一千梁田连信封一起放在了床头柜里。他不认为自己每天做三顿饭,偶尔做些清洁工作可以拿那么高的工资,除非那是卖身钱……无声地退还一千,梁田想让自己心里好受一点。
梁田拎着袋子刚想去开门,就看到司源拉着个小型旅行箱出了卧室,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
坐在司源的车上,梁田心想他应该也是要回家吧,中秋佳节么。于是带着感激的语气对司源说:“我要坐的直达快巴最近的安北汽车站就有。你有事不用理我,我可以做公车去。”
司源转头看了梁田一眼,没有说话。
车子开出了山城收费站,拐上了高速公路。梁田一个劲的催眠自己:顺路,顺路,只是顺路。一定是顺路!……
直到车子开进了青川县的收费亭,梁田终于不得不面对惨烈的现实,颓然倒在座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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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一开进县城境内就引起了路人的注目。
司源今天没开兰博基尼,而是选择了悍马h3,进山么。悍马高大的车身,军车般的气势很是镇得住场面,路人们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齐刷刷行注目礼。那情形宛如国家领导下访。有几个车迷甚至开着自己的“豪华轿车”,“两轮豪驾”一路追随过足了眼瘾。因为县城内路窄人多,车速开不快,司源想甩甩不掉,不胜其烦。
“停,停车!我想上厕所!”梁田说话的时候低着头。县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碰见熟人的机会还是有的。这车这么招摇,这么引人注目,危险性就更到了。
司源把车停在一家超市门前的停车位上。车还未停稳,梁田就冲了下去,呼的钻进一条巷子,一会就不见了人影。
司源望着人来人往却已无梁田影子的巷子,觉得有点好笑:这么急?
等了几秒,突然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了心头,心跳突的加剧,呼吸都要停住了:上厕所带包?----他逃跑了!这是他熟悉的地方,他很有可能逃跑成功,从此隐姓埋名消失在茫茫人海里。到时就算自己有通天本领,要找他那也如海里捞针,希望渺茫……
甩上车门,司源冲进那条巷子,然后发现里面交叉着错综复杂的小巷子,如一张毫无规。
我就要失去他了,失去我的……出生以来,司源第一次感受到一种叫做绝望的心情,心似被利刃一刀刀划过,痛入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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