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儿……”
心头原本隐隐膨胀的怒意像是被扎了一针。齐胤认真的看着少年,看他敛去情绪的平静双目,看他轻颤开合的唇。伸手轻轻拂过少年有些散乱的额发,低沉的声音里满是无力:“我总是这样拿你没办法。”
黑顺的发丝于手中划过,齐胤心中荡起一丝涟漪。他的少年说得对,自己总不该浪费他一片心意,在少年单薄而脆弱的外表下,永远是自己想象不到的坚韧与骄傲。
他不能将少年当做那娇生惯养的笼中鸟。栖凤楼折断了他未丰的羽翼,而他却不能再做那个磨掉他本性的禁锢者。
重新执起筷箸,齐胤认真的吃下那小蝶中薄嫩的鱼肉,凉透的肉片虽有些腥,但味道却意外的可口。
“怎么样?”少年的目光中带着殷殷期盼。
齐胤点点头,肯定道:“很不错。不过,下次这种事交给厨子就好,你……”
“知道啦,知道啦。阿胤,你再尝尝这个?”少年微微笑着又给他夹了一筷子豆腐,显然是没讲这话放在心上。
齐胤看着这样的少年心中很是无奈,倏尔想到自己与少年的以后,他不禁心头泛过担忧。
作为齐国太子,他深知自己轻易不可动心。喜欢对于作为储君的他来说是常有之态,但爱却是轻易不可跨过的禁区。他太害怕去爱上一个人了,可直到真正遇到少年,亲手拥抱他的那一刻,他才明白,爱一个人的心是不可控制的。
明知少年身世成迷,可他还是将他带回自己的私人府邸。明知情不可越陷越深,可他还是忍不住想要亲近。
并非不曾想过远离。
对于少年的喜爱,曾一度让他感觉自己像是变了一个人。他会为少年的情绪所牵动,也会因为少年的拒绝而沮丧愤怒。
他曾试过没日没夜的翻阅批改着各种奏折,处理朝政。但即使如此,哪怕是一刻钟闲散的时间,他还是会忍不住想到他的少年。想到少年身上的伤可有复发,下人伺候的是否贴心,有没有受凉,还有那个该死的丫鬟,可还有继续粘着他的少年……
他想要控制自己的内心,但在极致的克制之下,等待他的只有濒临崩溃的爆发。
除夕国宴上,所有人都在其热融融地欣赏歌舞,推杯换盏。皇亲们说着好听的吉祥话,脸上挂着不知有几分真心的得体笑容,一杯一杯地朝自己执起酒盅。
与对坐的皇叔遥遥举起手中酒杯,清酒饮下的那一刻,他的身是热的,心却在发凉。
他的思绪纷杂,却总忍不住飘向宫外——是否他的少年也有人陪伴?是否他的少年也在接受着下人们给他送上的吉祥祝语?是否……是否……
太多的是否萦绕在心头,许是酒意正酣,情意正浓。推却了母后夜晚赏灯的邀约,抛下了一众随侍的宫人,于深夜小雪中一步步行至府外,只为见上少年一眼。
在看到漆黑寂静的院落中,少年身立于灯火下,却无限眺望黑夜的迷茫眼眸的那一刻。在看到这空无一人的大厅中,少年独自面对一桌冷掉的饭菜,却始终一动未动时。
他想,或许此生除却他的少年,心间便再放不下其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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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来年开春,鸢儿,我为你请个先生可好?”
一旁,抱着茶盏消食的封择有点儿跟不上齐胤的思路。话说上一秒他俩在做什么来着?男主的话题来的太突然,有点措手不及!
眨眨眼,他疑惑问道:“是要请教琴棋书画的先生吗?”
“不,”齐胤摇头,指尖点在少年的小巧的鼻尖,黑沉的双眸留恋地扫过拿似红樱一般鲜嫩的薄唇,他低声道,“是来教导你四书五经,还有策论的先生。”
齐胤想过了,若真要与少年一起,那他必须帮少年摆脱掉现有的低贱身份。
“那怎么可以!”陡然睁大了狭长的凤目,少年的眼底闪过失望的神色,自嘲地轻笑道,“阿胤你莫要与我说笑,大齐律法里明文规定过,贱籍……贱籍是不能接触这些的。更何况,像我这样的身份,又有哪个先生愿意教导于我?”
对于从少年口中吐出的话语与眼中流露出的茫然失落之情,齐胤看在眼里疼在心上。他松开少年的手,转而将眼前极度不自信的人搂进怀里,温软的体温相贴,互相温暖了彼此略显薄凉的躯壳。
感受到少年未做挣扎,齐胤为自己有些鲁莽的动作稍稍放了心。小心翼翼地拂过少年背后的长发,齐胤轻声安抚道:“鸢儿不必妄自菲薄。你总能做到很好……”
“可是……”少年闷闷的声音自他胸口传来。
“没有可是,一切我自有安排。”语气顿了顿,齐胤沉声道,“鸢儿,你只需信我便好。”
埋首于男人宽阔的胸口,封择一时觉得鼻头微酸。当浅淡的薄荷香混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一同袭上心头的时候,他恍然以为自己穿越了空间,回到了另一人的怀抱。
明明离开那么久了,为何还会这般想念?
封择不懂,只觉得心头细细密密地泛起了疼。
感受到怀中少年情绪不高,齐胤于心底暗自叹了口气。
“可是困了?”揽着怀中少年,他轻声问道。
半晌,埋在自己胸前的少年点点头。
“那便去睡罢,我让下面的人去给你弄好床铺。”
眷恋地揉了一把少年的细密的青丝,他放开少年,去吩咐管家与小厮。
待床铺被整理好,齐胤亲自将屋内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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