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说画画。
伤的不仅是骨骼,还有经络,一个不好后半辈子可能连提笔都难,所幸现在还远远不至于到那个地步。
李医生看了片子,似乎对这恢复情况还挺满意的,“指日可待。”他说。
景歧笑笑,没告诉他自己找工作了。
*
“喂?”
“行,我知道。”吴非站在寝室的阳台上,吹着晚风,对电话那头说,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你也不要急。”
那边啪的一声挂掉了。
吴非又叹口气,怎么和事佬都是他来当?
好惨一男的。
估量好时间,景歧这会儿应该空闲着,他找出号码给拨了过去,没多久就接通了,“怎么了?”景歧问道。
吴非开门见山:“小当刚打电话来了。”
沉默半晌,也不等景歧说些什么,吴非继续道:“下个月有个漫展,市体育馆那边,他让你参加。”
不是别的,是让。
景歧终于开口,“花样真多。”
“……可不是。”他讪笑。
吴非:“之前那个比赛你还记得么?挺久的了……夏篝拿了金奖,这次漫展会宣传,以及开个签售会,”他说,声音有点儿恨铁不成钢,“你当然得去啊……”
“小当那狗逼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能主动开口挺不容易的。”吴非最后说完,知道景歧不会多谈这事儿,很识趣地道,“886,想好了就联系他。”
电话挂了。
景歧原本已经卡在喉咙里的拒绝来不及说出,这会儿梗得不行。
他把手机往床上一丢。
狗屁的漫展。
梦里一片热闹,以往的画面翻腾流转着,过分的真实。那会儿他的左手臂还没受伤,尚且是握的了画笔的人。小当比他和吴非都要小,其实也才小一岁,主要是心理年龄比较童真。
小当早早辍学,靠着给人画像过的,他家里富得有矿,但也不知道为什么,放着好好的艺术学校不读,机票一撕,画具一背,自己就出来了。
后来遇见了他和吴非,至于是为什么混熟了,景歧现在是真有些记不得。
……
“试试吧。”
“要不……叫夏篝?”
“7哥,你还画吗?”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小当租的那个简陋的地下室,简直是蜘蛛的乐园,蟑螂的天堂。小当握着画笔,他很胖,圆滚滚的,眼睛红着瞪的像两颗大玻珠。小当有些洁癖,毕竟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认识这么久,一条内裤穿四天的时候也没见他哭过,可那会儿差点儿就哭了。
自己当时说了什么来着?
“小当,你比我厉害多了,”梦里的自己说道,摇了摇左手,有些疼,大半年前的景歧就是这样朝他笑笑,“你单干吧,对不起。”
……
景歧睁开眼,心里有些不大舒服。
背后出了一身冷汗,一看钟,凌晨三点半这样。
他也不打算继续睡了,起身坐到书桌前,对着暖黄色的小台灯发呆。半晌不知从哪儿抽出张纸来,右手从笔筒里掏出根最普通的2b,好似没什么目的地勾画着。
然而不久,一副图画就渐渐成了型——云,树,小河,大狗,火光。如果有颜料的话,那云是金的,树顶着红叶,小河蓝紫调,大狗一身七彩的毛懒洋洋地垂着,火光倒是正常了点,很烈的一块橙。
光怪陆离,仿佛已经是很久之前的幻想了。
他一笔一画写下“夏篝”这两个字。
景歧盯着这纸,好像要看出个洞来。
一瞬间光景纷坛,许多轰轰然的东西迸发着,也说不出是些个什么画面,脑子里霎时很累,但似乎又一点儿也不累。
他把纸扔进柜子里,倒在床上。
曾知知最终还是知道义卖这回事了。
“安排啊,当然得安排。”她兴冲冲的,“你前几次都不参加,这次必须得好好参与一下,等升了高二高三谁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啊。”
“高二高三也有文化艺术节。”
“那你高二高三也参加。”
冯时叹口气,“那不弄吃的行吧,麻烦。”
曾知知犹豫,“不卖吃的吗?大部分人都是做吃的卖吧……别诓我啊!”
二度哑然,冯时什么也说不出来,参加就参加吧。他端着盘子下楼去了,曾知知还留在三楼,区区几秒间满汉全席都给她构思出来了,真想现在就下楼抢锅好好秀一波厨艺呢。
时间还挺快的,冯时一步步下着楼梯,突然这么想到。一下都快五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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