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不由自主地,他将那手凑到唇边,慢慢舔舐。
“陛下,还有人看着……”蔺出尘慌了神,可偏偏手上使不出一分力气。肖承祚舌尖上的温度好像烙铁,烧得他筋骨俱灭。
“这么说……”肖承祚拖长了音调,与他额头相触,一双摄人如豹的眼睛好像要把眼前的人洞穿,“要是没人就可以了?”
蔺出尘觉得胸膛上好像压了一块铅铁,他分不清这种窒息感的来源是自己的迷醉还是肖承祚的威压,慌忙想岔开话题,“今晚胭脂河上是不是有花灯?”
他说完就想狠狠抽自己一个巴掌。
肖承祚往后退了些,疑惑不解,“你说胭脂河?”
“臣,不过是随口胡诌的。”蔺出尘拼命想打圆场,他不知道自己脑子犯的什么浑竟然要命地扯到了胭脂河。
当然,胭脂河上没有妖魔鬼怪。
却有一个在等着和王柔一起逃出宫去的漆夜!
“胭脂河那里冷僻得很,要放花灯也不该在那里……”肖承祚一笑。
蔺出尘暗自舒一口气,这一吓令他酒都醒了大半。
“不过朕有比花灯更好的东西给你见识!”肖承祚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眼睛都亮了起来。他抓起蔺出尘的手,不待人回绝,将他打横抱起,出了拜月亭。
众人愕然看着肖承祚扬长而去,忽然间就明白这玄明宫里头一号的红人能犹如平步青云的原因了。她们看在眼里,又恨又妒,却毫无办法。
毕竟帝王心思,不由得她们来评头论足。
与此同时,蔺出尘的心却跌到谷底,他眼瞧着肖承祚把他抱出了拜月亭,登上湖里泊着的一艘画舫,只觉得大难临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安,他竟然紧紧搂着肖承祚的脖子,看起来像投怀送抱一般。
“比这更过分的事都做过了,你还害怕个什么?”肖承祚在他耳边呢喃着。
搁在平时,蔺出尘闻言一定会羞红了脸,可他此时却面白如纸。肖承祚的一字一句,在他耳里都好像是漆夜的催命符。
“怎么了,不喜欢被抱着?”肖承祚知道蔺出尘自视颇高,怕是又碰了他逆鳞。
蔺出尘已经没工夫考虑这些小事了,他的脑子乱成一锅粥,无数可能的结局在眼前飞闪而过,却偏偏找不到一个借口。他大可以说自己身体不适,或是不愿去那胭脂河上,以肖承祚对他的关切,不会弃之不理。但越是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他越是顾虑重重。蔺出尘瞻前顾后,却只觉得越想越乱。他忽然怨恨起自己来,要是再能言善辩一点,要是再城府深沉一点……
何至于斯?
但他不知道的,正是因为他的直白,他的诚实,肖承祚才会如此看重他。
“想什么呢,朕带你去胭脂河边的一个地方。”肖承祚自然也察觉了蔺出尘的心不在焉,可他不想说破,毕竟人人都会有些千头万绪无法言说。
“嗯……”蔺出尘虽然点头答应,却不愿意挪动脚步,他心里一直在嘶吼着,“不要去,你不要去!”
“快点,要是太晚了信不信朕就地把你……”肖承祚看蔺出尘低着头走得比大姑娘还慢,忍不住开口催促,但他那满是调戏的揶揄却突然卡在喉咙里,然后一把揽过蔺出尘护在怀里。
蔺出尘不解地抬头,觉得眼前暗了暗,浑身凉了个十成十。
夜色里,槐树下。
漆夜宛如一头困兽,瞪着眼,咬着牙,将王柔护在身后。他手上是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刀尖向着肖承祚。
“漆夜!”蔺出尘先开的口,他挣脱了肖承祚的手臂,拔出那把削铁如泥的长剑。
争吵声惊动了守卫,持金刀的禁军将漆夜和王柔团团围住。
王柔见状吓得魂不附体,跪倒在漆夜的脚边。
“你认得他?”肖承祚于那一片刀光里,低声问。
“臣认得。”
“蔺出尘,好你个蔺出尘!”漆夜怒极反笑,他一双眼睛通红,不知是怒还是泪。他忽然觉得自己就好像一个笑话。蔺出尘是帝王家人,怎么会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曾经信誓旦旦、情同手足,原来终究是一场空!
但漆夜他此时不后悔,也不害怕,心里有的只是恨。
“蔺出尘你个小人!”
蔺出尘闻言低下头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肖承祚面色一寒,拿手指着王柔,冷笑道:“你这是要带她走?”
“难道还要留她在深宫里守活寡吗?!”
穿黄袍的人神态自若,负着手,“一入宫门就是皇家的人,是生是死,是喜是悲,与你有什么关系?”
“你以为人人都……”
“住口!”蔺出尘看着漆夜,与那话语不符的,眼神里却满是哀求。
漆夜闻言果然安静了下来,他扔下刀,冷冷对蔺出尘说:“我恨你一辈子,若有来世,也定当食肉寝皮!”
蔺出尘往后退了一步,他靠在肖承祚怀里,漠然看着宫里的禁军将二人押走。
天空里飘来细雨,淅淅沥沥,像断肠人的泪。
缠在他心头,柔丝也变钢刀,剜得一颗心血肉模糊。
天赐十五年八月,钟秀宫统领漆夜意图与王媛嫔私奔,二人于胭脂河畔伏法,史称钟秀宫丑案。
☆、紫金台长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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