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宋晗昱没有立马开车离开,他坐在车里,降下了车窗,看宋嘉年往公寓大门走,见他怕冷似的把大衣领子竖起来遮住脸挡风,又不停地搓手。他从小怕冷,一到冬天碰多了冷水就长冻疮,所以读书的时候父母多会让人看着他不让他自己洗衣服。上海的冬天可比京城冷多了。海风一吹,骨头都是冷的。不知道他开得暖气足不足,是不是还经常熬夜。
宋晗昱见宋嘉年走到门口又回过身朝这边望,看了几眼便上去了。
宋晗昱抽了根烟出来点燃,靠在椅背上慢慢地抽。从窗外竞相奔涌进车内的寒气让他非常清醒,但他却又如梦如幻似的想起了很多东西。譬如那几个月改变了他一生的云南大山生活;譬如那个黑黑的,豆芽菜似的一点都不可爱的,躲在老妈背后蚊子叫一般叫他哥哥的小男孩;又譬如,这么多年来未雨绸缪的一切。
他毕竟不是神,只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做了这么多,宋晗昱也怕了。他看着那个小豆芽菜明明是个小不点,现在却已经是一个直起腰板来比他矮不了多少的大男人了。有了自己的事业,有了自己的朋友圈,有了自己的想法。
他一直希望宋嘉年变成这样的男人,但是,真的看到他变成这样,宋晗昱却怕了。
从云南到京城,从京城到上海,就这么过去了十七年。很多人,很多事都变了。以前,宋晗昱知道宋嘉年会一直等他,一直等他,等到他对他说明白的那一天。他也这么确信着,所以丝毫没有犹豫地贯彻着计划。他宋晗昱可以爱一个人十年二十年不变,那是基于他知道他喜欢的人也喜欢他。可是宋嘉年不一样,他们所处的环境太不一样了。
那点烟星子在黑暗中一明一灭,似乎映衬着宋晗昱现在的心情。
走出学校和家两点一线的笼中鸟,飞到花花世界待了五年,心里还有着当初那股子爱情吗又或者,早在追求者的温声软语,紧密求爱里舍弃掉了那个让他年轻时碰一鼻子灰,又从来不洁身自好的人。
在一片烟雾袅袅里,宋晗昱很快消灭了一根烟,但没继续第二根的意思。他开了车靠近垃圾桶,扔掉烟头。车子一溜驶出小区。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再畏畏缩缩,担惊受怕也没什么用。他等了这么多年,总不可能在一切都张罗好后停滞不前。
宋嘉年从二十一楼的楼梯间窗户往下看时,正好看到宋晗昱那辆迈巴赫的车屁股灯消失在小区大门的拐角。
他甩了甩头,只觉得这一晚上发生的事太多,他都有点消化不良了。
略带疲惫地进了房子大门,客厅里阿鸣果然还没有睡,抱着被子坐在沙发上看网络电视,手里拿了一包泡椒凤爪,啃得津津有味。
阿鸣见他回来,吓了一跳,眼神有些躲闪和讨好,就像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样。不过宋嘉年没那个闲工夫理他,急匆匆进了房间翻找电脑里的资料。他有把所有经手设计的项目资料都保存下来的习惯,想起以前自己做过的那些楼盘设计,正好拿出来参考参考,顺便记下一些比较靠谱的开发商。
这么一看就看到了半夜两点,被阿鸣敲门叫去洗漱睡觉才反应过来。洗了个热水澡,躺在床上却有点睡不着。
想着宋晗昱居然要落户上海这件神奇而又突然的事,居然还要自己帮他找房子!这看起来更加清奇。宋晗昱的公司要搬来上海,他要常住上海,也就是说,他们能经常见面了,也就是说,他们又离得很近了。
宋嘉年忽然觉得自己心跳得有点快,他总觉得就像是宋晗昱来验收他这几年的进展。宋嘉年想要好好表现,又怕在这种关键时刻出了岔子。他又想到刚才在车上他碰到宋晗昱的手,那部位到现在都还在发烫。
欸,该死的宋晗昱。
宋嘉年嘀嘀咕咕地骂着宋晗昱,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第二天精神抖擞地起床上班,颇有点雄赳赳气昂昂的感觉。
grdt里有同事精通上海各大住宅小区的分布和各方面的质量优劣,宋嘉年想去打探打探消息。一进公司门,还没来得及放东西,找人,就被别人拉到了办公桌面前。
“宋工,宋工快看,你上头条了!”
宋嘉年一头雾水,凑在拉他手臂的那个女同事的电脑面前,就看到他在新浪微博页面上刷来耍去。
“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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