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忙道:“哎哟,你不在家,不知道家里的事呢,大老爷得了件好宝贝,我们也都替他高兴,可大老爷成日捧着,次数多了我们也吃不消。”
贾琏疑惑问是何物,薛蟠是个直肠子,一根筋,藏不住话,索性撩开了说,原来贾赦那日因讲笑话安抚群臣有功,当今龙颜大悦,赏赐了贾赦御制新书二部,宝墨二匣,金银盏各二只,御酒二坛,一把御扇。
皇帝赏赐功臣原不是个稀罕的事,逢年过节的上面都会有恩赐下来,多少代表皇上天恩,得了个体面。稀罕的是当中那把御扇,巧夺天工不说,上面有当今亲笔题字,又有当今口谕,面扇如见君。
这下可把立了大功的贾赦乐疯了,欣喜若狂,他在贾母和二房的打压下一直过着憋屈的日子,家里做不得主,偏居一隅,眼下得了当今口谕,好比农民翻身把地主做,高举胜利的旗帜,一叠声吩咐人将其他赏赐供奉起来,将御扇放在个托盘内,垫着明黄色的锦布,扬眉吐气的行走在荣国府各个角落,即便地位高如的贾母等人见了他得都跪下行来,其他人自是不必说了。
三番五次下来,搞的一大家子的人见到他,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贾琏听了眉头凝着,很是纳罕,只怕是其中有蹊跷,顶头见宝玉拉着小宁子已进了梨香院,想来也是受了贾赦不小的折磨,贾琏寻思着逮个机会同小宁子问个究竟。
薛蟠在梨香院摆了一桌子,小酌一番。期间贾琏还打听到,邢夫人带着贾琮、赵姨娘携着贾环,回了山东老家,由头是回家省亲,在贾琏看来八成是刨宝贝去了。
席间贾蔷、贾蓉过来一趟,贾琏将两人闪烁的目光收入眼底,同几人开怀畅饮,言笑晏晏,好不热闹。
这厢热闹暂且不细表,说说贾赦。
贾赦捧着“尚方宝剑”,带着小厮,溜达在荣国如园内,很是扫兴,贾母、王夫人身体不适,没得折腾。倒腾一番躲闪不及的家仆,眼睛珠子一转,薛姨妈同王夫人同气连枝,贾赦也不待见,得意的去了梨香院。
薛蟠小声的同贾琏道:“你说说都什么个事儿,宝兄弟常常嘴边道,女儿是水做的骨,男儿是泥做的骨,我见了女儿便清爽,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可眼下这个亲热劲算啥呢,他二大爷的,自个儿打自个儿大嘴巴呢。”
对过宝玉同小宁子脑袋挨着脑袋,咕咕嘟嘟的。几杯酒下肚,两人白皙的脸色如同晕开的胭脂般,秀色可餐。
贾琏手里正剥了个满黄螃蟹,听了笑道:“他不过是个小孩子家家的,同他较真,何苦来着呢。他眼下正是天真烂漫童趣的时候,懂的些什么事体,不过是过家家玩玩罢了。”
贾蔷同贾蓉在玩划拳,吆喝来去的,宝玉不用下人服侍,说是自己掰着吃香甜,笨手笨脚的,小宁子看不过去,剔了一壳黄子送来,倒了些姜醋,喜的宝玉叠声夸赞,要用勺子舀了一口,喂到小宁子嘴边。
薛蟠急的眼睛都红了对着低声贾琏抱怨:“你知道个啥,宝兄弟精通着很呢,他在家同他的宝贝袭人神神鬼鬼不说,外面还有相好的呢,可劲的折腾呢,早开了荤呢。”
薛蟠撩下半信半疑的贾琏,凑到小宁子身边,递酒剥螃夹菜,完全不管别人不乐意嫌他碍事的脸色,一个劲儿献殷勤。
喝的正酣的时候,贾赦不期而至。
贾赦见到贾琏眼中一亮,得意非常,骂了几句猴崽子只顾自己高乐,不知孝敬长辈。贾赦眉毛一挑,小一辈的陪着笑脸,心内翻白眼,都跪倒在地磕头,山呼万岁。
酒席不欢而散,宝玉依依不舍的将小宁子送到贾赦那屋回家去,约好明日再玩。
贾琏先将小宁子安排好,去了贾赦处。
贾琏眉心狠狠一跳,仔细的将御扇翻来覆去的看,只见一面写着“精忠报国”一面题着“勇气可嘉”,下面有一行豆大的小字:“有借有还,助人为乐,乐善好施,堪为表率。”
贾赦呷了口茶,笑道:“儿子,这次多亏了你提醒,得了这天大的荣光呢,你不知道当时外面腥风血雨,刀光剑影,你老子我吓的胆子都快破了,幸好记得你的话,索性将耳朵堵起来,直把笑话来讲,不管外面的事儿,儿子你真有先见之明。”
贾琏第一次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回贾赦,心中有些儿堵的慌,这个便宜老子也不是一无事处,无可救药的,刚刚在薛蟠那边,贾赦眼中的浓浓的关心,显而易见,心里一暖。
贾琏本打算让萧老狗捅一刀,看能不能回到前世去,没想到最后被司徒衍挡了一下,捅偏了点儿,贾琏想了很久,干脆放弃死回去的打算。
贾赦被贾琏的打量有些儿发麻,脸色不大自在道:“儿子,你老子脸上长花了不成,咋一个劲儿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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