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认知叫田大壮的心头滚过一阵喜悦。
因为,这就意味着,田大壮不用卖镯子卖家当来支付后续的医疗费了,也许,之前垫付的一万多块他也会归还。就算他现在身上没有钱,但是,他醒了,就能打电话通知他的家人,他的家人总归不会像他这样莫名其妙地摔个半死,身上还没有一分钱吧。
虽然,之前被大牛唆使着丢下这人跑路,生怕被赖上被讹上巨额的医疗费,可是,田大壮就是不相信自己的运气会这么背,明明是救人性命却会被人反诬,他相信,捡来的这个人长得这么漂亮,心地必须正直,绝不会是那么下三滥没品行的人。
虽然田大壮和人接触得少,不算见多识广的那一类,却直觉地认为这人看起来不穷,而且,给人的第一眼的感觉还有些傲了吧唧的。傲一点也没关系,越是傲的人越是有自尊,就越是讲道理,不搞讹诈和胡乱赖人。田大壮琢磨着,将自己捡到他的来龙去脉好好说给他知道,想来是不会那么不讲道理地反倒一耙、赖上自己吧?
田大壮将手里的《故事会》一扔,一下子跳下了床,几步赶到他的床边,垂下眼睛看着他,一向沉默而缺乏表情的脸上露出难得的和气笑意,温声问:““你醒了?有没有什么不舒服,需要喊医生来看看吗?”
话虽然如此,田大壮可不打算去喊医生,现在晚上七点多了,给他做手术的医生都下班了,在的是值班医生,什么都不知道,田大壮懒得一一去解释说明情况。
他虽然醒了,却有点魂不附体的虚弱感,听到田大壮的问话也不回答,就那么直着眼睛看着田大壮看了足有三四分钟,仿佛田大壮是空气一般。
渐渐地,他的瞳孔聚焦,像是能看清楚了,有了清醒的意识,随后他菲薄的唇微微翕开,艰难地,仿佛是用气流发出微弱的声音:“这是……哪里?”
田大壮忙说:“医院。”
他的两道浓而秀丽的眉拧了拧,像是接受了这个解释,又断断续续地说:“难怪……身上……疼得很。我……怎么了?”
田大壮隐隐然有点不好的预感,他怎么了,难道他自己不知道吗?
田大壮说:“你全身多处骨折挫伤,特别是胸口,肋骨折断了五六根。医生说是从很高的地方摔下来导致的伤情,难道你不记得你自己摔下来之前的情形了?”
其实,医生之前和田大壮推断的是,这人从高处跌落,身上又没行李,更别说手机身份证之类的能迅速弄清楚身份来历的东西。这样子倒在荒郊野外,简直太像电视里演的被谋杀的倒霉蛋,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身上钱带得多,叫人见财起心,谋财害命了,幸亏他命大才没被一下子摔死,也可能是年轻身体底子好并在坠落的过程中掌握了一点平衡。
他的一对墨黑的眼睛直直地看着田大壮,表情是真实的迷茫,慢慢地说:“我不……知道。”
田大壮想着医生说了这人还有脑震荡啥的,便安慰地说:“暂时想不起来没关系,你摔这么狠一下子,医生说有脑震荡,一时想不起来许多事情是正常的,等休息几天,慢慢地好起来,也就想起来了。”
想不起来怎么摔的没关系,可要想起来你家里人的联系方式才行啊,不然,你的医药费这么个大包袱我可背不起了,赶紧来个接手的人吧。这是田大壮的心声。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你……是谁?”
田大壮很自然地回答:“我们原本是不认识的。我是看到你倒在路边没了知觉,才好心送你来医院的。幸亏送得及时,不然,你还要遭罪呢,你想想你身上那伤,晚一点的话没准就接不上,那你就要落下残疾了,幸亏啊。”
田大壮能清楚地看到他眼睛里燃起的一小簇火苗,那意味着:感激。
田大壮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半截下来,心想,知道感恩就好,看来是不会搞讹诈那一套了。
他轻声说:“大恩……不言谢,我以后会……报答你的。”
田大壮摆摆手,表示自己高风亮节,报答啥的完全不放在心上。
田大壮本来觉得这人长得帅气周正,心里就挺有好感的,现在听他说话的口气,是个讲道理懂感恩的人,貌似没有被讹诈的危险,越发高兴了起来,忍不住就想和他多说一会儿话,可是,说起来,田大壮连他叫啥名都不知道呢!
田大壮随意地开口,说:“你叫啥名啊。在你家里人来接你之前,我照顾你吧,估计还有几天,你不告诉我你叫啥名,我可怎么喊你呢?”
就田大壮的认知而言,这问题三岁小孩都能回答得上来,而且张嘴就来,跟人口渴了想喝水一般自然,因为是个人就有名字,不是吗?
可是,这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问题却考倒了他。
他那秀丽的眉峰紧紧地皱着,保持着一个努力思考的样子足足保持了好几分钟,最后却颓然地说:“我不知道。”
“啊?你不知道你叫啥名?”田大壮惊呆了,随即心里那一块本来已经放下来半截的大石头又重新吊了起来。
直觉告诉田大壮,这事儿不妙。
田大壮急忙说:“一个人怎么可能连自己叫啥名都不知道呢,那你知不知道你家里几口人,都叫啥名呢?”
他蹙眉深思,一会儿面显苦恼之色,轻声说:“想不起来了……不能想……一想脑仁儿疼……”
田大壮想着他脑震荡呢,便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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