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宛芸一见着庭中一众木讷无神的宫女,脸色就阴沉下来,“这就是李掌事教出来的人?”
李应荣口中称歉,“真是不巧,前阵子承乾宫刚挑过人,这批宫女就剩下这些了。”面上却尽是挑衅。
蔡宛芸眸中闪过厉色,却发不得怒气。谁让她待在坤宁宫呢?坤宁宫就是比不上承乾宫,坤宁宫的皇后什么都不做还招皇上厌呢,要是再敢跟承乾宫对上,吃亏的一定是皇后娘娘。她隐忍不发,打量一下站出来的这些宫女,缓了语气,“就这些了?”
“倒是还有些别的——”李应荣说着就笑了,“可是已经被承乾宫派到各宫,虽然还没出辛者库,但已经不是我小小一个掌事敢动的。要不,蔡女官你等着承乾宫给指派?”
蔡宛芸气的茶盏重重落在桌上,可是李应荣满不在乎。她二人品级相同,谁也奈何不了谁。但若选中的宫女做不好事,只要出了这辛者库就不是她李应荣的责任,连累的是负责选人的蔡宛芸。
蔡宛芸忍下怒气,别无他法,在这些驽笨无用的宫女中勉强挑了两三个顺眼的。桑枝眼见着蔡宛芸从自己面前走过去,忍不住悄悄松了口气。可偏偏就是这口气,让蔡宛芸脸色冷了下来,抬手一指,“你。”
“……”桑枝欲哭无泪。她竟成了蔡宛芸选中的最后一个宫女,将要前往堪比冷宫的坤宁宫。
作者有话要说: 包衣就是世代为奴的奴才。
☆、正文03
平时宜春待她还算好,可这次知道她要去坤宁宫,就再难给好脸色了。
桑枝暗自叹气,也无可奈何。辛者库最不少势利眼,见谁得势都去巴结,见谁落魄也自然有人踩两脚。宫女的命啊,就是不值钱。她毫无反抗的能力。乐观地想想,也许出了这辛者库,能发挥的余地更多些。毕竟她是受过正经教育的人,不比这些目不识丁的宫女。但心里更清楚,这些念头也不过就是安慰自己。因为,像她这样的宫女是不准识字断文的。
内廷女官大多都是从秀女转成宫女,然后迁女官。原本就是宫女出身的,即使往上爬也就最多做个四品昭训,也就是掌事姑姑,也有人称嬷嬷。秀女出身的就不同,这样的宫女最高能做到代诏女官,可以受封为“夫人”,这是一品的内廷官位。这也是李应荣十分看不惯蔡宛芸的原因。蔡宛芸还有往上升的余地,可她李应荣已经到顶了,一辈子就只能是个四品掌事。唯一能让李应荣安慰的是,蔡宛芸在堪比冷宫的坤宁宫伺候,升迁恐怕这辈子也没什么机会了。但李应荣心里也报着念想,如果说她还有可能升迁的话,那么这个最大的可能性就在承乾宫那位的身上。以当今皇上对承乾宫的宠爱程度,只要她李应荣能讨得皇贵妃娘娘的欢心,说不定就积下福分往上升了呢。所以再没有比她待承乾宫的人更尽心的了。
桑枝回来收拾东西,和宜春一样,原本待她尚算亲近的宫女们这会儿都恨不得离她一丈远。辛者库讲究时运,桑枝如今去了坤宁宫,那就是沾一身冷宫的晦气,大家都不愿意靠近她。甚至还有人奚落两句,说她在此处坏了大家的运道。
桑枝暗自觉得可笑,对她们的态度却不以为意。在她看来,这些宫女也都是可怜人。十三四岁就入了宫,除了伺候人什么都不会,被调理的奴性十足。而且各个都是见风使舵的好手,看起来大家各不相同,但其实都是一样的奴婢,骨子里就养出了卑躬屈膝捧高踩低的习气。
午夜梦回时,桑枝经常会想,封建社会真可怕。她恼恨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大好女青年竟莫名穿到这种地方做宫女,就像一场睡不醒的噩梦。
未时二刻,她和其他三位粗笨的宫女听李应荣例行训话。
“你们也算熬出头了,坤宁宫是个好去处,以后你们到了那里要谨言慎行,不该问的闭紧嘴巴,不该看的就当自己是个瞎子。倘若谁出去给我丢了人,再被丢回辛者库来,咱们这里的手段你们也都是清楚的。”李应荣不急不缓,像聊家常一样说着让人毛骨悚然的话,“出了这里,哪怕就是死在外面,我也不想再看到你们任何人回来。从今以后,你们就要住到储秀宫去,那里才是伺候皇家人住的地方。话,我也就不多说了,你们好自为之。”
桑枝和其他一众宫女垂首听罢,恭敬行礼,“是。奴婢多谢掌事教导!求掌事打我们骂我们吧!”
这种规矩真是变态。每次离开辛者库的宫女都要例行说这番话,寓意是永不忘辛者库的规矩。桑枝心想,根本不把宫女当成正常人,就是一件奴役的玩物,看着真可悲。更可悲的是,她自己也在其中。
李应荣就取了闷棍来,每人背上狠狠捶打三下。这种疼是钻心的疼,但宫女在挨打时是决不许出声的,再疼也得忍着,不然有失体面,那打得更狠。桑枝眼见着李应荣的闷棍来到自己面前,她就是迈不出那站出来的一步。这太变态了。可就是这犹豫的功夫,让李应荣变了脸色,“桑枝。”
“是。”
李应荣打量她一会儿,忽然抬手重重一记闷棍落在她背上,直打得桑枝喉咙里犯腥气。可她也跟别的宫女一样不做声。桑枝觉得自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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