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令的侍女浑身一滞,多少还是有些害怕,但比起一个可能是恶鬼的孩子,还是眼都不眨就会把她们打死的长公主更可怕。
她过去抱住那个孩子,入怀时冰凉得不像人,但接触后分明有温热传来。
这哪里是恶鬼,分明就是活生生的人。
心中对那些个半夜来扰人的家属更多了几分不满,侍女低头就去看那孩子,看清他的脸后又是一怔,心下有些复杂难言。
唐竹猗看那侍女抱孩子的姿态僵硬得很,那孩子怕也不舒服,蒙着头不动。
她犹豫了一瞬,还是伸出手去,“让本宫来抱抱恶鬼,看这怨气能否传过来。”
侍女抱着孩子的手和前襟已经湿了大片,既怕这孩子弄湿了长公主的衣裳惹她不喜,又怕长公主迁怒于她,将她活活打死。
她手下一转,将孩子放进长公主的怀里时,顺便露出了那张脸。
唐竹猗“噫”了声,倒是想起来这孩子是谁了,脸上就带了笑意,伸手戳了戳孩子的脸,“本宫让你好好活着,你还就真的活着了?”
正是那个在坊市里遇见,被她兜头蒙了狐裘的漂亮男孩。
男孩一直没有焦距的眼睛终于慢慢聚焦,看清了抱着他的唐竹猗。
他的眼神很沉默,像是深渊底下千百年来也不曾波动过一下的潭水,但也一如之前的透彻干净,没有憎恨,也没有哀怨。
男孩动了动,却是往唐竹猗的怀里扎去,要把自己埋起来。
深冬夜冷,纵是屋子里在唐竹猗到来之前就点了四五个火盆,这样一个湿乎乎的小冰块拼命往她怀里钻也让人难受。
唐竹猗把孩子扯出来,丢给刚才那个侍女,“把人带去洗干净,换身衣服。”
她话说完就对上了那孩子慢慢沉下去的目光,在心底狠狠骂着自己不该心软,嘴上却又忍不住就这样把人丢了,“洗干净送到本宫寝殿里来,让他暖个脚。”
这孩子和她当年越像,她越不会随意把人扔了,毕竟个中滋味,心下分明。当年若不是她妈妈把她捡回去,她还不知在哪活着危害社会呢。
等侍女抱着那男孩走了,唐竹猗方才抬头看向那家子人,“今夜之事,本宫给你们两个选择。一,拿十两银子,就当你们将那孩子卖了,今夜之事守口如瓶;二,孩子留下,你们因着扰了本宫安寝,去镐城令那里备个案,该如何让他定夺。”
唐竹猗说完就由侍女扶着走了,只瞧见了她眼色的四福落后几步,站到了那家人面前,“按着规矩,扰了长公主安寝的,丈责一百,打死为止。”
那家人被吓得面无人色,一个个都“扑通扑通”地跪下了。
他们原本是想着讨了长公主的好能得点好处,谁知会是这般境况。
四福居高临下,说得很是贴心,“那你们便与咱家去签字画押,领了那得来的十两银子罢。只是之后在莫有人多了舌头,求着咱家将他割个干干净净。”
他在宫中时间已久,最后那句话的音调阴森得让人害怕。
那家人磕头磕得厉害,哪里还敢有不应声的。
唐竹猗回了寝殿,慢条斯理地让人更衣,脑海里却在思索着另外的事。
那孩子救了便救了,她总归不会赖这个账,只是养孩子却不是个小问题,按长公主的脾性,喜爱时捧在手掌心里,不要时连捡起来扔了也嫌弃脏了手。
这孩子绝对不能养在她身边。
这个念头刚转完,出来时就看见那孩子穿了身宽大的xiè_yī,坐在她床上。
周围的侍女都避了开去,寝殿中的烛火半明半暗,活像是她在长公主府里挥手说自己要和哪位男宠安寝了般。
而事实的确是。
在看清着孩子的脸后,所有人都明了长公主为何留下他。
唐竹猗叹了口气,也不解释。
她上了床拉过被子,在那个孩子随着她的动作乖乖躺下来时顺手帮他掖了下肩上的被子,免得冷气透进去。
动作完发现那孩子正傻傻地看着她,手一伸就遮住了他的眼睛。
长长的睫毛在她手上快速刮擦,能感觉到这孩子有多不安稳。
竹猗松开手,在他背上轻轻地拍着,一下下带着安抚的动作,放柔了音量,“睡吧,睡了就没关系了,等明天早上,我就给你找个爹娘……”
她说着话已经有些发困,就慢慢闭上了眼睛,感觉到那孩子在看着她。
“我以为,我娘想我活过来,”孩子的说话声很慢,像是沉默了太久,不知道该如何说,“她一直一直在哭,哭得好大声,我不想她哭,就不想睡过去了,但是为什么我醒过来,她又不高兴了?”
唐竹猗睁开了眼睛,安静地看着那个孩子。
她以前也这么想过,明明她爷爷奶奶都是那般疼爱她的,可为什么爸妈出了车祸,唯独她一个活下来,他们就将她恨成了那样呢?她那时也才五六岁,很多事情才懵懂,却要用那样恶毒的语言来折磨她。
当年她问出这句话时,满眼都是仇恨和委屈,而眼前的这个孩子,眼神中还是什么都没有,只被烛火倒映着她。
她不想在那眼眸上加上任何情绪,只低头过去,亲了下那孩子的眼皮。
“你若是不开心,便把它忘了。”
次日一早,唐竹猗就让人收拾了东西回了长公主府。
她暌别已久,初初回来就被琐事缠绕,忙碌了一个上午,发了火处置了几个不务正业来投机取巧的,午膳时才想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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