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果然没什么异动,附耳上去也听不见声响,霍司明的大掌顺着他肚皮的弧度游移抚摸了一会儿,窦泽的耳根已经冒出了汗,他的脸又红了,催促道:“好了吧?”
霍司明见好就收,说:“好像又长大了一点。”又单膝跪地,帮他理衬衣和裤子。
窦泽不自在的向后撤了一步,说:“我自己来。”
霍司明站起来,拍了拍膝上的灰尘,道:“我一会儿来给你们送饭,你到楼下来接,我就不上去了。”他果然还是体贴的,也怕出入过于频繁引得窦家人怀疑,雷锋一样的牺牲,只叫一个人知道。
窦泽已经扣好了皮带,说:“你别来了,我在医院的食堂里买点就好了。”
“外面的不干净,我已经让保姆做好了,不吃也是浪费。”
窦泽便不再反对,双手顺着裤缝擦了擦,抿了抿嘴,看了一眼霍司明说:“今天谢谢你了。”霍司明太温柔、也太体贴了,没人能抗拒这种温柔,当然……除了某些出格的肢体接触。
霍司明伸手握了握他的,窦泽强忍着没抽开,便听见他说:“你好好的就行了。”
窦泽送走了霍司明,上楼的时候擦了擦额上的汗,心虚地在楼梯间里转了几圈,才回病房,好像刚刚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窦爱国的身体还很虚弱,不能进食也不能喝水,处于痛苦的梦境,时梦时醒,一时看到床前的妻儿们,又露出满足的神情……即便是苟延残喘,也好啊……
或许是受了惊吓,手术前虽也听了各种可能出现的后果,可只有当人真正推进去了,才有所觉悟似的。刘青这天下午一直坐在窦爱国床前,不知在想什么,两眼直直盯着他,过一会儿,每见他睁眼,就要唤一遍他的名字。
窦泽姐弟两个也在这房里,谢小南安静惯了,独自捧着学习机,倒不是不关心她姥爷,而是知道,即便自己凑上去也没什么用,还有可能碰到插在姥爷身上的各种仪器管道。
傍晚的时候,小护士们不知从哪里抬来一架钢丝床,架在了窦爱国病房外的小客厅里,虽稍显拥挤,倒比睡沙发要好上许多。
护士们送完床没多久,霍司明的电话就打来了,叫他下楼取饭,一大桶小米南瓜粥,加上肉末豆腐几样家常菜,足够他们几个人吃了。窦泽跟他站在小花园里,问:“你吃了没?”
“吃过了。”霍司明说谎。
窦泽看着他那样子,也知道他没吃,便说:“要是没吃,回去一定吃饭。”
霍司明勾着唇角笑了笑,问:“你怎么知道我没吃?”
“吃过饭你嘴唇会比平常红一点。”窦泽也没在意自己观察如此入微,只是拎过饭桶,说:“回去一定要吃饭。”
霍司明便笑了,又问:“床搬进去没有?”
“搬了,就在病房外面的客厅里。”窦泽看了他一眼,又催他:“赶紧回去吃饭吧。”
霍司明说:“你先上去。”
窦泽拎着饭桶上了楼,窦源见他手里拎得东西,问:“哪家饭馆?怎么还带保温桶?”
“……霍哥送来的,怕咱们忙得没工夫吃饭。”窦泽把东西放下说。
窦源站在那儿,忽道:“小泽,或许是我多心。不过……霍先生对身边人都这么好吗?”她并非挑拨离间,而是很认真地看着窦泽说:“我总觉得不安。”
“……”窦泽抿了抿嘴,已为女人的直觉喟叹,却要千方百计地搜刮借口,半晌才说:“他平常就体贴温柔,对谁都这样。因为我们俩关系好,看咱们家又是这样,才出手帮忙的。”
窦源轻轻叹了口气,没再开口。
窦泽在客厅里将饭盛出来,叫窦源去喊刘青过来吃饭。便听见刘青在里面问:“先喂你爸吃点吧?”
“妈,我爸吃不了饭,这几天得禁食禁水。”
“可他从昨天晚上就没吃东西了。”刘青心疼道。
窦爱国正处于半梦半醒间,因为疼痛睡得不深,也虚弱得无法移动身体。窦源抿着嘴把刘青从病房里拉出来,小声说:“妈,我爸把胃切了,没法儿吃饭。”
“那以后都不能吃了?”经此一役,刘青的头脑有些混沌了似的。
“等长好了才能吃,现在要是忍不住吃了,这手术就白做了。”
刘青这才点点头,坐下来,又问:“那他不吃不喝怎么行?”
“他打针的药水里头有营养液,不会有事的。”
老太太糊糊涂涂的坐下来,端着碗喝干了米粥,却没吃多少菜,只有窦泽为她夹一筷子,才知道吃一点。
谢小南已在霍司明送饭之前吃了营养餐,现在正坐在病房里看着姥爷。窦爱国睁开眼,看见她坐在床头,虚弱地笑了笑,谢小南便说:“姥爷,还疼吗?”
窦爱国的脑袋轻轻地晃了晃,用气声说:“像你每次做透析那样。”
谢小南便知道了,说:“那还是有点疼。”
一家人轮换着吃完晚饭,窦爱国又伴着疼痛慢慢阖上了眼。直至晚间,窦源领着谢小南回了隔壁病房,窦泽留下来帮忙照看父亲。睡前他本说代替刘青躺在里面,怕夜里出事。刘青却坚决要伴在窦爱国身边,怕他半夜跑掉一样。“我得守着他。”
夜里十点多钟,病房里已经关了灯,窦泽的手机却忽然亮了,是霍司明的短信,他还没睡,便点开看了。上书:你睡了吗?
窦泽回:没有。你吃晚饭了没?
霍总道:吃了。你快睡吧,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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