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可以去到广州会馆,冲凉、睡觉!打算在梦里等到那个叫做鲍望春的家伙来抓我,或者被我抓住——就算猛地被人叫醒说:赐官,那个什么处的人来抓你了,快起来!我也会甘之如饴。感觉似乎有点自虐的样子。
不过一个晚上来回奔波,真的是头枕到枕头上就睡死过去。梦里遍地黄沙,奇奇怪怪的嶙峋峭壁,就是没有我想看见的人出现,反而有一种沉沉的死寂压在我的心上,怎么也挥之不去。后来一直到下午两点醒过来才发现是我自己的手压在胸口,紧紧捂住了心脏的地方,难怪心头负重累累的感觉。
嗯,负心?
在那开满了火红的木棉花的广州,一定有个人会这样怨我,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她不会知道!
打铃,起身,又冲凉。出来的时候,福仔已经把早餐(?)还有今天的报纸放在了桌子上。
我给袖口系上纽扣,对着镜子梳了梳头一边问:“码头那里没有什么事情吧?”
福仔笑嘻嘻的,“没事,一早青帮就派了一位大阿哥在码头坐镇,连洋人见了都要绕着走。”
怎么听起来好像有恶狗挡道?
喝了小半碗及第粥,嫌里面的猪肝不够新鲜,又吃了一根油条,两个烧麦,还是想念广州的味道,这里像欠缺了一点关键似的,怎么都搔不到痒处。
叫福仔给我烧了一壶咖啡,慢慢喝着的时候心里就开始盘算,是直接杀到那个什么什么文物管理处去呢,还是回码头守株待兔?
不免又想到某人笑起来完全不设防的样子,他的嘴里还有一颗如果不是大笑几乎根本看不见的尖尖小虎牙,昨天亲吻他的时候,几乎就刺痛了我的舌头……
真的给他有点想念诶!所以决定直接杀过去找他算了。
但福仔突然敲门进来,“赐少,码头来电话了,说有一个叫做文物管理处的军方单位派人来搜我们的船……”
我几乎跳了起来,“快走,快走!”
小鲍小鲍,早知道,我不睡觉了也要在码头上等你!原来你跟我一样心急。(==|||)
……
谁知道一路杀到码头,却没有看见预料中的混乱局面,只有小猫两三只在那里晃来晃去。
“怎么回事?”我伸手抓住一个伙计,“不是说有人来抓人吗?”
“啊,赐少!”伙计一点不在意地回答,“青帮陆阿哥跟他们回去了,说什么事都由他们来顶,叫你不用操心。”
我挑挑眉毛,这还是不是我的船行了?不操心?
“没事的没事的,”偏偏这个不开眼的伙计还高高兴兴地继续,“上海滩上谁敢得罪青帮的人,又不是不想活了……”
“那你现在在干吗?”我冷冷地看着他,“看完好戏就不用做事啦?”
“啊,赐少!”那伙计被我吼得一愣一愣,半晌反应过来,“哎哟,我很忙我很忙我很忙……”一边说一边跑得不知道哪里去了。
这群混蛋!等我过来让我被他抓走不行啊?干吗非要拦在我的前面,可恶!枉费我还换了一套西装。
重新坐回车上,我一挥手,“去那个什么文物管理处!”
福仔稍微呆了片刻,“赐少,那个文物管理处,其实,其实是中华复兴社特务处下面的……”他支吾了半晌,看我一连迷惘的样子只好直接说,“就是说他们其实都是军方的特务部门。”
“特务?”喃喃地低语一声,感觉真不好,“生叔怎么从来没有跟我说过?”送来的情报上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注解,难道非要我上门去找人了,他们才肯说实话?什么时候广运行的下属都学会欺瞒我了?
“生叔不是故意要隐瞒的,”福仔从后望镜里看见我不豫的脸色连忙解释,“只不过,赐少,不都是你说的吗?我们都是规规矩矩的良民,正正经经的生意人……这种军方啊,特务啊,我们能多远就躲多元,所以生叔宁可让他们予取予求也懒得去跟他们纠缠。啊,对了,不是说青帮杜先生已经帮我们广运行把这边的事情扛下来了吗?我们……”
“你现在很会说话嘛!”我轻吁口气,“要不要下次我调你出去谈生意?”
“咦,赐少?”
“不过就算下次你可以出位当大佬,现在还是请你开车带我去那个什么文物管理处,得唔得?”
“……”福仔不说话了。
他一定觉得我有些反常,不,应该是有些神经错乱的样子,其实——我也的确是这样。
那个笑起来傻兮兮的,头发矬得跟福建流民似的家伙,他是特务?
这世界……真他妈的叉烧包啊!
————
车子一路开开停停,到达极司非尔路76号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差一刻五点。夏天的夜来得晚,只是这时候看起来有些昏暗,空气也极其闷热,福仔说这是要下雨的预兆。
停车下来,我闭上眼睛,接触到皮肤的空气有些熟悉,像广州那种一捏都能捏出水来的感觉,可惜睁开眼睛看见的不是火烧火燎一样的棵棵木棉,而是几乎遮天蔽日的法国梧桐。
——这里,真的不像我的国家!
猛然想起某个小孩说的,“这里是我的国家。”很负气的样子,心里却突然有些酸。小鲍小鲍,这就是我跟你的距离吗?
深深吸了一口很像广州的空气,我向着面前那座戒备森严的大楼走过去。
当然,很快就有人拦住了我,“这位先生,这里是军方重地,请出示证件!”彬彬有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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