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
虚弱的声音传入苏邑耳中,苏邑浑身一震,愣愣地低下头,只见杨榆一只手紧紧拽着他不放,神志还未曾清醒,眼睛半睁半阖,里面居然有一丝水光,嘴唇微微翕动,似在呓语,似在乞求:“师弟,别怕……疼也不能叫……别怕……”
有那么一瞬,苏邑以为这个躺在他面前的男人不是尖吻,尖吻是漠然冷酷的,这个男人却脆弱得仿佛一捏就能碎。
迟疑了片刻,苏邑想要抽出手,然而却已经来不及了,面前的男人眼神慢慢清醒过来,冷冷地盯着他,那目光让他觉得遍体生寒,想动也动不了。
“你怎么在这里?”
他的声音虽然依旧虚弱,却已经听不出丝毫脆弱的感觉了,坚硬得仿若一块冰,将所有的伤痛都冰封起来,放在了连自己也看不到的地方,这样自欺欺人地活着。
真可怜。
苏邑低头看着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恨不动他了。
“这是另半粒解药,”他想了想,从怀中将瓷瓶掏出来放在床沿上,微微笑道,“你晚上发作声音太大,吵得大家睡不着。”
作者有话要说: 手抖点错了,没设存稿箱quq……
☆、12|刺客和武林盟主他儿子(六)
沿着澂水一路向西南而去,到了弱水后换乘马车,约莫又过了半个月这才到了殷都。殷都往西便是沙漠,地图上显示古墓就在那里。
门主平日一直在马车中,若非必要从不出面,大概已经有八天没有见过他人了,当他下车时,除了服侍他的江兰和红衣之外,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只见他面白如玉,仿佛玉石雕刻出来的一般,浑身上下不见丝毫烟火气息,而他的手,手指纤长,透明苍白,掌心那一点朱砂更是仿佛要渗出来一般,诡异惊人。
红衣小心翼翼地说:“门主,客栈到了。”
门主不为所动,只静静垂眸看着手心,红衣想了想,轻声加了一句:“姑姑已经等在里面了。”
门主猛地抬起头,如玉般的脸上竟然流露出一丝期翼和惶然,红衣看了心中一痛,连忙低下头,再不敢看他一眼。
有些事,不能说,也不必说。在她遇到他的那时起,她就已经明白,情不由己,从来不只是说说那么简单。
眼前一阵风动,门主站立的地方已然没了人影,红衣挡在门口,面色淡淡地说:“请诸位稍等片刻,现在不能进去。”
杨榆面色漠然,只看着苏邑,而苏邑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清风小声问江兰:“姑姑是谁?你们门主反应怎么这么大?”
“我也不知道……”江兰低声道,“见过姑姑的只有门主和红衣姐姐,不过听说……我也只是听说,那个姑姑就长着和我们现在一样的脸。”
“你是说,你们门主要你们每个人都易容成那个‘姑姑’的模样?”
“是的。”
婧儿一直竖着耳朵在一旁听,听到这里不由“啧”了一声。她静静看着红衣,只见风动衣袂,青丝飞舞,恍惚间那个湘衣女子肃然的神情中似乎流露出了些许沧桑、些许疲惫。她又将目光黯然地落在公子身上,白衣公子神情淡然,几分温和,又几分疏远。她忽然有些绝望。
过了不到一炷香时间,门主就重新走了出来。他面无表情,任其他人如何看都无法看出方才发生过什么,婧儿却敏锐地感受到他不一样了,似乎舍弃了最后一点什么,那是他与这个世间最后的牵连。迎风走动的身影间,多了一抹孤绝。她心中一跳,偷偷看向红衣,果然见红衣低垂的眉目间流露出一抹凄厉的绝望。
清风还很好奇地想看一看那位“姑姑”长得何样,门主却已经上了车,吩咐继续赶路。清风挥着马鞭,明明已经行得远了,他却仿佛福至心灵一般,懵然间回头看了一眼。却只见客栈门前站着一名女子,红衣猎猎,像是燃起的一团火,飞扬的尘土模糊了她的五官,清风却依旧能感觉得出,那应当是一名绝色无双的女子。就算门主将身边所有的人都弄成和她一样的脸,却依旧比不上她的半点风华。
他忽然有些明白,这位门主为何总是爱穿红衣了。
按照地图的指点,当天晚上他们行至一处沙山山口,门主忽然命令停了马车。他从马车中走出来,也不顾将衣服弄脏,径自一撩衣袍,席地而坐。杨榆和苏邑对视了一眼,也学着他坐在了地上。
门主从衣袖中掏出一卷羊皮纸,正是当初苏邑让杨榆去偷换的地图。他将地图摊在地上,比划给他们俩看,“若是没有出差错,明日午时我们就能到古墓了。届时只需我进去即可,二位便留在外面罢。”
苏邑眉心微蹙,门主淡淡地道:“踏雪公子放心,在下会将那个东西毁掉的。”说着,他脸上露出一抹奇异的笑,“异术害人,三百年却不足以平息风雨。”
苏邑想了想,说:“人心若坚,风雨又怎能令其动摇?只可惜诱惑太大,这世间最受不了蛊惑的,便是人心。”
“踏雪公子说得对,这世间如公子这般心性坚定的又有几人?!”夜间风寒,在大漠中吹得砂石飞舞,发出幽远的空鸣,像是从天而降的赞乐,所有人的心情都十分奇特地平静了下来。门主盯着地图看了半晌,忽然平静地问,“在下可否在最后再问公子一个问题?”
“门主请讲。”
“地图与古墓一事,公子是从何得知?又知道多少?”
苏邑沉默了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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