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芋一眼就望见了那上头是他父亲的签名还有手印。
“鹤芋,”她婶婶开了口,“话我可说在前面了,当初借给你爸爸八十万,也是你大伯看在兄弟情分上挤出来的钱,我们的日子也不太平,当初我们可是说好了的还的时候连本带利一百万才肯借的,既然你要还,那就还个彻底。”
她又说:“我看你现在也过得挺好的,不会连这二十万都拿不出吧。”
白鹤芋坦诚道:“不管我有没有,这二十万我是不会拿出来的。”
“那我们没得商量。”婶婶说完,快速把借条放进包里。
“是吗?”白鹤芋坐在座位上,神色晦暗。
“是很感谢你们肯在我爸爸危难时候肯出手帮他,”白鹤芋说,“别人对我的好我都会记着,所以我也很感谢你们在我爸妈遇难时候提出要我来偿还债务,也很感谢你们在知道这并不是我的义务之后告诉我要么还我父母的债,要么你们就向法院提出房屋抵押。”
她婶婶伸长了脖子,笑了:“你爸妈死了,要真按法律程序,那我们的钱可不就是打了水漂?父债子还天经地义啊鹤芋。”
“是,我真的非常能够理解你们这些人的想法,”白鹤芋点头,“我愿意为我父母承担,不论他们在与否——但是我的意思是,既然当初你们能够提出走法律途径,那么现在我一样可以。”
“什么意思?”
白鹤芋说:“既然欠条上白纸黑字八十万,法律只承认八十万,这个道理,不是小学生都明白的吗?”
“婶婶,你没有把我当成家人,那么,我也一样。”
***
庄妍在滞留机场第六个小时之后,终于迎来了她的助理。
“你迟到了半个小时。”庄妍坐在公共座位上,两腿交叠,双臂随意摆放,表情如同女王再临。
那助理牙关都在打颤,估计是太冷了,她刚想说话,却见庄妍挑了挑眉。
“不过,由于天气原因,一切都可以被谅解。”
“谢……谢……”那穿着厚大衣、围着大围巾的助理感激地点了点头,将手中热咖啡递给庄妍。
庄妍接了过来,看着她一眼,没说话。
那助理终于从寒冷中缓了过来,“庄总监,我已经订好了最快的火车票,今天之内一定可以到纽约。”
庄妍摇头:“之前就告诉你了,说话不要用‘一定’,你永远也无法确定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助理连连点头。
不过被困的感觉实在是糟糕透顶,尤其是这种人多嘈杂的地方,庄妍不是很喜欢喧闹,所以对她来说,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也是好的。
由于暴风雪还未减势的缘故,前往火车站的出租车行驶得也非常缓慢,庄妍知道这一定又是一段漫长难捱的时光,她拿出了手机。
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白鹤芋。
她在做什么?
转念一想,她那么懒散,现在肯定是在睡觉吧。
庄妍拿出手机,上了社交软件。
一分钟前城以榆刚好更新了最新动态,不过他的运气显然比庄妍更好,在暴风雪来临之前,他已经到达了目的地,而且暴风雪对于他那个州并没有特别的影响,没有影响到交通。
城以榆发了一张照片,随手拍的,照片中是他和她的女友,二人在电影院门口,应该是准备看电影,两人都照例没有正脸。
城以榆比庄妍年长,但是和城以榆相比,庄妍的工作时间显然更长,她大学起就在windsor集团实习,毕业以后直接留任;而城以榆是猎头公司挖掘过来的,二人工作性质也不同,城以榆是总裁助理,与庄妍没有太多交流和接触。
庄妍甚至不知道城以榆的女友是谁、长什么样子——他很少在社交软件上发他女友的信息,就算是偶尔,二人也不会有正脸,他的*保护得很好。
庄妍与他算是高层中仅有的华裔,二人年纪也都相仿,三观也差不多,彼此有些惺惺相惜,毕竟在异国遇见同种肤色的总是会有种亲切感。
但是看着城以榆这张照片,庄妍莫名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你见过城以榆的女朋友吗?”她转身问身旁的助理。
“城特助吗?”助理想了想,又摇摇头,“不知道,大家都只知道他有女朋友,不过好像都没有见过,应该不是业内的吧。”
庄妍点点头。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会关注起城以榆的女朋友来,但是刚才她有一种……有一种说不上来的不安全感,不知道为什么。
他们到达火车站的时候,距离发车还有一段时间,庄妍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而就在这个时候,她的手机响了。
她掏了出来。
竟然是白鹤芋。
她皱眉,按下了通话键。
“啊……庄、庄小姐……”
似乎是没有想到庄妍会这么快就接通了电话,电话那一边的白鹤芋的语气听起来有些不自然。
“怎么了?”庄妍揉了揉眉心。
“不……嗯……我是说……”
“有话直说吧,”庄妍道,“假如是道谢的话就不必了。”
“是的,”白鹤芋似乎是笑了笑,“我知道你会这样说的,你一定也会说这是合约上的内容,你只是履行合约对吧。”
被对方说中那一瞬间的感觉真的有点奇怪,庄妍觉得自己心里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但是她觉得并不讨厌。
“原来你也不是特别笨拙。”庄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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