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宁和一怔,左右看了看:“他们人呢?”
“李大人醒来之后便匆匆离开了,至于伶舟么,他说要等您一起吃早饭,现在……应该在您书房里呆着吧。少爷您稍等啊,再过会就能开饭了。”
“唔。”韶宁和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便推开书房的门走了进去。
只见伶舟手中握着一支毛笔,端坐在书桌前,凝神不知在写什么。韶宁和没有惊扰他,只是背着双手,静静走到他身后,越过他的肩头,看那纸上的字。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注】
这是古时候流传下来的一句脍炙人口的情诗,但凡是读过几年书的人,都知道这句诗的涵义。
韶宁和并未多想,只是专注看那几个字。这是韶宁和第二次看见伶舟用右手写字,第一次是在题字楼,伶舟用的是楷书,而这一次,用的却是隶书,一笔一划比上次更加平润工整,仿佛就是临着字帖原样复写下来的,挑不出什么瑕疵,却也看不出什么个人气质。
伶舟写完最后一个“云”字,收了笔,转身对韶宁和微微一笑:“少爷,你要在我身后藏多久?”
韶宁和原也没有戏弄伶舟的意思,见伶舟如此说,笑着解释道:“我并未存心要藏,只是不想打扰你罢了。”
伶舟不置可否,拿起纸递给韶宁和,问道:“你对这诗,有什么想法没有?”
“想法?”韶宁和愣怔了一下,随即点头道,“唔,字写得不错。”
“我不是问字,我问的是这两句诗。”
“诗么……好诗,好诗。”韶宁和口上敷衍着,心中却在嘀咕,这诗又不是你自己作的,有什么好炫耀的?
“既然少爷觉得是好诗,那便送给你罢。”伶舟说着,将纸叠了起来,不由分说塞入韶宁和怀中。
“呃?”韶宁和低头看了看那张纸,一时间回不过神来。
“不喜欢?”伶舟凑近他,蹙眉盯着他瞧。
“不……不是。”韶宁和下意识地否认,但这简简单单的两句诗,他揣着也不是,不揣着也不是,只觉得伶舟今儿一早便言行怪异,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此时万木探进头来道:“少爷,伶舟,出来吃饭啦。”
“哎。”伶舟清清脆脆应了一声,又对韶宁和道:“少爷,这两句诗,可是有深意在里头的,你带在身边好好琢磨琢磨,等琢磨透了,再还给我吧。”
说着,丢下韶宁和一人,潇洒离去。
“深意?”韶宁和展开那张纸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皱着眉咕哝道,“不就是一首情诗嘛,有个劳什子深意?”
但韶宁和是个认死理的人,伶舟说有深意,他便笃信其中必定隐藏了什么奥妙尚未被他参透,以至于他当真将这张纸贴身带着,一得空闲便取出来盯着瞧。
然而他就算是将这几个字盯出洞来,也未能从中瞧出什么更加玄妙的东西来。
几日之后,他参加完议郎阁的例行会议,慢慢往回家的路上踱去,手中便又拿着这张纸,低着头努力参透。
此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搭讪道:“韶议郎,瞧什么呢,瞧得这么专心致志?”
韶宁和抬头一看,原来是同在议郎阁的史一飞史议郎。于是他虚心求教:“我的一位朋友送了我这两句诗,说有深意在里头。可我怎么参也参不透,史议郎您帮我参参?”
史一飞看了看那两句诗,然后似笑非笑地瞥了韶宁和一眼:“韶议郎,这不是一首情诗么。”
“没错啊,是情诗。”韶宁和点头。
“这样还参不透?”
“难道你参透了?”
“你这榆木脑袋啊!”史一飞仗着自己比韶宁和年长了几岁,便毫无顾忌地抬手往他脑门上敲了一记,“一般什么情况下才会递情诗啊?”
“当然是喜……”韶宁和话说一半,戛然而止,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表情。
“啧啧啧,小伙子桃花运不远了啊。”史一飞调笑着,一胳膊搭在韶宁和肩头,“哪家姑娘这么大胆啊,居然主动跟你示爱?”
“不不不……没没没……告告告辞!”韶宁和惊出一头冷汗,结结巴巴地告别了史一飞,便往自家宅院奔去。
【注】本文背景架空,文中出现的官制、绘画、诗文等全是借用历史。还是那句话,考据党们看此文请调整心态,纯娱乐罢了,切勿较真。
第十九章
韶宁和一进门,就看见伶舟和万木两人有说有笑地蹲在院子里侍弄花草。
他一路上跑得气喘吁吁的,也来不及跟万木打招呼,抓了伶舟的手便冲进书房里去了,徒留万木一个人蹲在原地,望着书房砰然关上的房门眨巴眨巴眨巴眼。
伶舟见韶宁和反手锁上了房门,莫名其妙地问:“少爷, 什么事儿呢这是?”
韶宁和从怀中掏出那张已经被他揉得皱巴巴的纸:“伶舟,这诗……该不会是情诗吧?”
“这是情诗啊。”伶舟答得不假思索。
“不,我的意思是……之前我遇到一位同僚,他说人只有在喜欢对方的时候才会递情诗,我心想,你怎么可能给我递情诗呢是吧,他那玩笑开得……啊哈……”
“没错啊,就是他说的那个意思。”
“……哈?”韶宁和笑不出来了。
伶舟睁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特无辜地看着韶宁和:“就是你那位同僚说的那个意思,我这是在给你递情诗来着,少爷,你还不明白么?”
“可……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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