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细一思量,武二娘决定还是去官驿碰碰运气。
婢女么,豁出去了想,一份工作而已。她本来就不是特权阶级,只是一个普通的打工仔,都是凭劳动吃饭,光荣。做义女这些好事她没去想,但若真做了达官贵人的婢女......反正也没别的法子,闲着也是闲着,就当去见识下大唐官方招待所的风釆吧。
武二娘作为职场女性,素来是个行动派,主意一定,竟是再也等不得,马上就动身去了十里外的官驿。掌柜娘子要陪她,被她拒绝了,因为她觉得有掌柜娘子在,可能会影响她的临场发挥。
掌柜娘子找了顶帷帽要她戴在头上,武二娘望着这个与明星的墨镜口罩一般,除了装x别无他用堪称吸睛利器的道具,满心无奈。但掌柜娘子一片好心,只能含笑道谢。
掌柜娘子送她到客栈门口,指明官驿的方向后,又叮嘱道:“须知官家人即便是官职不高,也比不得寻常百姓,轻易得罪不得,娘子千万莫要因为心急而轻举妄动。娘子只管留心那三品以上的,官阶太低的,能力有限,帮不上忙不说,倘若走漏了风声,反倒不美了。”
武二娘含笑应了。
许是并非跑/官季,也不是会议期,与民营客栈比较,官驿的生意十分冷清。武二娘在外面守了数日,别说服紫穿朱的了,人都没见到两个。她感觉得到驿臣百无聊赖都闲出霉了,不由心生同情,忍不住都想上前陪他谈谈人生了。
不得不说,唐朝人民的确单纯。象驿臣,宁愿偌大的官驿空着,也没有我的地盘我作主,私底下对民开放神不知鬼不觉捞点外水啥的。觉悟啊,这就是觉悟!武二娘很是佩服。驿臣那矮胖圆润的体型,在她心中瞬间高大起来。
这几日,武二娘饱受蚊虫肆虐、烈日炙烤,揽镜自照,感觉脸上的疤痕都在高温下变换了形状。还好掌柜娘子的注意力并不在此,否则实在是惊悚骇人。
此时武二娘正躺在一棵树下,用帷帽盖了脸,在是不是该明智地离开,或者勇敢留下来这个问题上纠结,正觉留之无趣走之不甘时,斜眼就看见两角袍摆映入眼中,抬头往上看,是驿臣亲自牵着马,恭恭敬敬地送了一人出来。
能让驿臣这般态度的,显见得不会是寻常官员。武二娘不由坐直了身子。
只见驿臣身边那人身量高挑,松松地穿了袭式样简单的月白长袍。武二娘在影视作品中,古今中外男女老少天上人间的白衣飘飘见得多了,但穿得如此妥贴好看的,却没见过第二人。
她不觉多看了数眼。
她的目光继续向上,终于落在了那人脸上。幸福来得太过突然,她一怔之下,只觉轰然一声,一道惊雷凭空炸响,脑子里顿成空白。
恍惚间,似乎回到了多年以前,一辆绿皮火车旁,她用力踮着脚尖,双手紧紧地攀着车窗。
车窗内,是他淡笑的笑脸。
“丫头,想要什么,告诉哥,哥给你买。”他的语气,豪爽得似有万贯家财。
她记不得自己说了想要什么了,只记得他的笑脸,不过眨了下眼,就随着火车的咣当声消失不见了。再后来的记忆,是她一次又一次在梦中,追了那列绿皮火车跑......
“哥哥,”武二娘被这声凄厉的惨叫吓了一跳。待听清是自己不顾一切的声音后,有一瞬间,她以为自己仍在梦中。
那个被她唤做哥哥的人,已经上了马,正漫不经心地与驿臣话别。驿臣闻声看过来,马上的人,却恍若未闻,眼看着就扬起了马鞭。
武二娘心里一滞,嘴上却不受控制地又叫了出来:“哥哥!”不能让他走,不能让他象上次那样,从她眼皮底下,消失。她不管不顾地扑上前去,如当年紧紧攀住车窗般,紧紧地抓住了他的一角袍摆。
“哥哥!”她哀哀地叫,仰起脸,满脸泪痕。
“哥哥!”她再叫。
叫了一声又一声。
被她唤作哥哥的人,眉头微皱,目光在她脸上一转,唇边泛起一抹嘲讽的笑,眸中却现出了索然之色。他举起马鞭,没有挥向她,而是重重地落在了马臀上。马儿痛得长嘶一声,高高地扬起前蹄,然后箭一般射了出去。
武二娘被带得跌倒在地上,可她顾不得揉一下,便以让驿臣瞠目的速度跳了起来,还没站稳,又跌跌撞撞地追了上去。她一边用力狂奔一边嘶声狂喊:“哥哥,你再看我一眼啊,我是如月!哥哥!我是如月啊!”
一人一马早已消失不见了,她仍然固执地追着喊着:“哥哥,我是如月!哥哥,你再看我一眼啊!”
驿臣暗自摇头,他虽长年守在这城外的驿站,长安城中的fēng_liú韵事,知道得却不比城里的人少。眼前这女子,可真是无耻中的佼佼者了,连这般下三滥的招数也使得出来。真乃旷古奇闻,若非亲眼所见,饶是他见多识广,只怕也不能相信世风日下,竟已至此。
要说那位,名声的确早已在外。若是个绝代佳人,保不住会顺水推舟认个女儿。可惜眼前这娘子,胆色虽令人佩服,一张脸却实在......唉,只能说,人心不古,也实在太敢想了。
驿臣的确闲得发霉,故心里虽厌恶武二娘,却不肯放过这枯燥的驿臣生涯中极其难得的乐趣。他站在那里,冷眼看着武二娘跪伏在地上,哭得肝肠寸断痛不欲生的凄惨模样。直看得心满意足智商上生出优越感了,才慢慢踱了过去,拈着胡须,努力用意味深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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