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珠落阁,姑娘们在梳洗,突然,响起了一声杀猪一样的惨叫。
姑娘们闻声跑来,是容初一,正捧着一面镜子。
姑娘们对着初一,左看看,右看看。
“初一啊,你怎么脸上起了这么多小红点。”
“我,我也不知道啊。就是见一些新奇水果就馋了,多吃了些。”
“怕是过敏了吧。疼不疼,找个郎中看看吧。”
“倒不疼,就是有点痒……”
“初一,你不是报名参选扶苏公子院里的丫鬟吗,今天就是甄选的日子。你还去吗?”
“当然要去啊!”
“可是,就这样去吗?”
初一又看了看镜子,脸上密密麻麻的红点。又丑又好笑。
好死不死,初一决定化个妆试试。于是涂个胭脂,于是,脸成了一颗大草莓。
笨死了,明明之前信心满满地承诺,要完成国师的任务啊。容初一,你怎么能这么不争气,这样肯定让国师小看你,你可怎么找到桔米的下落!
——女孩泄气得想。
甄选大厅里,十几个小姑娘正整齐地站成一排。一名衣着贵气的嬷嬷正威严地讲解着:“在陈府当丫鬟,不仅月钱高,吃的穿的住的都比别家好得多,但是选拔条件自然也更严苛。要看相貌,看礼仪,看品性,最重要的,是既要机灵,又要知进退。对公子,只能存伺候的心,不能有半点非分念想。”
站在队伍里的初一,不禁朝空气翻个白眼。谁是眼瞎了,还能对那个小骗子有非分念想。
嬷嬷继续说着,“现在,你们就轮流走过来,给扶苏公子倒杯一茶。注意你们的仪态举止。”
小姑娘们依次端着茶,恭恭敬敬走过去,低眉顺目地倒一杯茶。偶尔有两个走路不够端雅的,茶倒满一点倒少一的点,多看公子一眼的,都被嬷嬷骂一通下去了。
扶苏坐在一面大桌子前,时而发发呆,时而不耐烦得玩弄着面前一桌子茶杯。
轮到了一个姑娘,只见,头深深埋着,都快贴到胸前了,走起路像个驼背的鹦鹉。走到桌前倒茶的时候,仍然深深低着头。
小公子放下手里的茶,好奇地低下身子,打量这个姑娘,可是她头埋得太深,根本看不到脸。
“喂,你头抬起头来点。”扶苏说。
姑娘摇摇头。
桃嬷嬷急了:“公子让你抬头你就抬,还想不想在府上当丫鬟。”
姑娘还是低着头一个劲儿摇。
这一下激起了扶苏的兴趣,“这位姑娘,你要是敢抬头,你这丫鬟,我要定了!”
话音一落,姑娘哗得一抬头,赫然露出来一张满是红疹的脸。“公子,这可是你说的!”
“嚯!”扶苏被吓得不轻,端起的茶水都泼到衣襟。
“怎么又是你?”扶苏说。“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有点过敏,嘿嘿。”
嬷嬷赶忙上去帮忙擦,一边问公子烫到没有,一边训斥那个满脸红疹的姑娘,脸长成这样还敢来当丫鬟。
“好了,桃嬷嬷。”公子说,“今天累了,懒得再看。就她吧。”
“她?”桃嬷嬷以为自己听错了。红疹子姑娘也没反应过来。
“走了,回家!”公子拉起那个姑娘,就走出了大厅。
剩下一众人等,楞在原地。
扶苏的院邸,叫作“碎雨阁”。
“碎雨阁,这么文雅的名字,肯定是请别人给你起的吧。”女孩看着远门上的字。
“这样的好名字,当然是我自己起的。”扶苏得意地说。
“我想,等我将来我自由了,要在湖心筑个房子。看山看水,看湖底升起来的雾,睡个翻身觉,若下雨,可以倚着窗,听滴答滴答的声响。这样,岂不很好。”
扶苏在讲这些话的时候,完全不似平日的样子,眼底好像也起了一层薄雾,有些莫名的沧然。很多年后,初一还是总会想起他说的这些话。
“你说,‘等将来自由了’。现在,不自由吗?”她小声地问。
说着,她的头被他拍了一下,瞬间,他又改回往日的语气,“你,妇道人家,不懂的。”
“天天逼我读书,不让出去玩,当然不自由。对了,不能再叫我小骗子了,我是,扶苏公子。记住了,你现在可是我的小丫鬟。”小公子得意得说。
“好,扶苏公子!”初一心里直翻白眼。
“公子,您回来了。选到新丫鬟了吗”一个蓝衣的小书童迎了上来。
“就是她。”扶苏指了指旁边一脸红疹子的初一。
“是你呀?”小书童笑着说,“我叫墨岚,姑娘可还记得我?那天,你还睡过我的房?”
当然记得,这件事情传到星银国师耳朵里,已经变成了“公子带你翻墙进府,还留你过夜”。也是又羞又气。
初一行了个礼,“我叫初一,那次谢谢你了。以后还要靠你提点。”
“墨岚,我还有事,你带她进去看看吧。”扶苏说着,又多看了一眼初一。“赶紧把风露膏找出来,给她涂上,这样子实在看不下去了。”
初一撇了撇嘴。
公子的庭院和书房,都如同“碎雨阁”的名字一样,清新雅致得,让人没办法相信它们的主人是那个玩世不恭的浪荡公子。庭院里有几根修竹,假山嶙峋,溪水清澈。书房的陈设虽简单,也考究,除了一盂新开的墨兰,两幅古人字画,便没更繁复的装饰,看起来反而有些单调沉闷,竟让人想不到,书房的主人是个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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