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庭君捏着酒杯,侧身问长平侯的四公子齐昱:“不过你们两个怎么一起来的?你一早让人带话过来说临时有事,到底何事?要不是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这三大碗你是逃不过去了!”
“确实是我的错,不过我的确有事。半月之后是我曾祖母七十大寿,家里要唱三天堂会。我就自告奋勇接了这差事。“
然后看向洛天崖:”可恨这人如今大红特红,连宫里都是常客,我今天就是特特上门去堵人,没想到他倒往你府里来。就是这样,我先喝这一杯,算是给各位赔罪了。“
杨庭君点点头,算是认可了这理由。
炉子上水已经沸了,有眉清目秀的小厮上来,拿布包着把手,将酒壶取了出来。
杨庭君挥了下手:“不用你们伺候,今天我们自己动手。”
小厮应了一声,和其他服侍的人鱼贯退出亭子,在外边候着。
虽然杨庭君说不用伺候,那可不代表他们真能偷懒去了。要上菜,要添炭,要端茶端水的,哪样儿不得他们伺候?
杨庭君起身亲自将腌渍好的薄厚适中的肉片摊在松香缭绕的火炙子上,只听“咝咝”作响,顿时肉香四溢。
杨庭炜“咦”了一声:“这吃法倒新鲜。”他最近心情不错,学堂放假了,不用再起早摸黑去上学了。
齐昱也拿了长竿竹筷在火炙子上翻烤:“这和宣武门外‘烤肉陈’的吃法倒是如出一辙。”
杨庭君看着其余众人:“这是新鲜的鹿肉,昨晚上我派人去城外的鹿场定了,今儿一早现杀了送过来的。你们都来试试,自己动手才好吃。”
“很有些野趣。”洛天崖尝了一口烤好的鹿肉,点头赞道。
杨庭炜吃了一口肉,喝了一口酒:“可惜咱们人少,听说人家在外面赏雪,动辄十几数十人,又联诗又作画,喝得可痛快了。二弟你才备这么点儿酒,喝不过瘾哪。”
旁边一个少年公子斜他一眼:“还连诗作画,哪样你拿手?”此人姓沈名旭,是大太太的亲外甥,杨庭炜的亲表弟。
杨庭炜脖子一挺:“不会做雅的,还不会做俗的,是吧,三弟?”
杨庭悦能说什么,只得打圆场:“今天二哥请客,难得高兴,今朝有酒今朝醉。来,大哥,我敬你。”
吃了肉喝了酒,身上愈发燥暖,杨庭炜干脆解了大衣裳。亭子的草帘也卷了起来,风吹过来,树枝摇动,雪簌簌地散坠下来。
杨庭君端着半杯酒,有些意兴阑珊:“自从三弟去了蓟县,咱们想这么聚聚就不容易了。”
杨庭悦轻轻一笑:“我逢年过节又不是不回来?”
杨庭炜懒懒地支肘斜靠在一个葛黄色的大迎枕上:“也不知道二叔怎么想的,让你去蓟县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难道京城就没有名师了,难不成还真指望你考个进士回来。”
杨庭君不赞同道:“三弟虽然启蒙晚,但是不过三四年就有所成,翻过年还要参加县试呢。也许过不了几年,咱们府里就要出个少年状元。”
杨庭悦连忙摆手道:“二哥这话不敢当,多少人穷其一生也未能。我现在连秀才还没考上,父亲是想让我多见识见识罢了。”
“行了,今天咱们就先预祝你马到功成,旗开得胜。来,干!”杨庭君举起了酒杯,众人也纷纷说着“前程似锦”之类好彩头的话。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都已经喝得微醺。
“我说,你怎么转了性情,在自家赏起雪来?难道还被你家老爷子禁足呢?”说着,齐昱将酒盅倒了过来,大大的凤眼斜睨着杨庭君。
滴酒未落。
“百花楼的雪墨从前几日开始见客了。虽然只是陪酒,但听说多少人一掷千金只为一睹其绝色容颜。“
百花楼位于京城有名的胭脂胡同,一听这名字就知道是寻欢作乐之地。
它是近年来迅速崛起的可以和怡红楼打擂台的寻欢场所。其最大的特色就是充分满足客人的各种需求——既有软玉温香之地,也有押柳之所。
齐昱说的这个雪墨是个小倌,只有十三岁,还没到出堂之龄。却是百花楼潜心培养多年的未来头牌,所以才提前为其造势。
一般做小倌的在十八岁骨骼就会开始显露男子之态,即使他们是被特别□□过,也不如女人的柔软了。所以小倌的黄金时间最多只有五年。百花楼要在这五年之内获得远远大于投入的回报。
杨庭君转了一下酒杯:“我不太喜欢百花楼那个调调。明明是做皮肉生意的,偏偏爱学江南的诗书耕读之家,把个院子弄得亭台楼阁,曲径通幽。事事处处都往清新淡雅上靠,弄得和我家后花园一样。你说,我是去寻欢作乐的,结果在那里就像呆在自己家里似的,看的还是相似的景致,让人好生无趣。”
京都有名的风月场所、酒馆茶楼,杨庭君基本上都光顾过。
杨庭炜虽同为伯府少爷,但是被老子娘平日里拘着,再者手头上也远远比不上杨庭君来得宽裕。他是有那贼心却没那贼胆,那等头号销金窟他是难有机会进去fēng_liú快活一把的。
“一直听闻燕京有三红,一为怡红楼,二为胭脂红酒,再有就是去年才刚升为怡红楼头牌的红莲!可惜我爹看得紧,听说那红莲是个难得一见的绝代佳人。“杨庭炜轻轻一拍桌子,有些愤愤地说道。
“我听说那红莲卖艺不卖身?”沈旭道。
齐昱嘿嘿一笑:“早有人把她给包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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