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一
一大早,子夜就费力地挪出一个古色古香的老式留声机,安唱片。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在瓶底书汉隶仿前朝的飘逸,就当我为遇见你伏笔。”
流水一般的声音,静静流淌在心底,带着一点点落花般的忧愁。
“要出来就快点。”子夜沏了三杯茶,漫不经心似的对窗外说。
“你和当初一样,这么冷漠。”突然间冒出来一个古怪的男子,笑眯眯地对着子夜。
“这位是葬青,我的朋友,一只住在青花瓷里的瓷妖。”
古里古怪的葬青脖子,挂着一个小小的青花瓷瓷瓶,非常精致。
二
江南,正是人间四月天。
一个男人痴痴地盯着窑里的成品,难以掩饰眼中的狂热。
“这瓷,您卖吗?”外头进来一个极俊秀的男子,一汪金眼像月牙似的弯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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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小心翼翼地打开窑,随后颓废地跌在地,窑中的成品,个个东倒西歪,像是在嘲笑男人的心血付之东流。
“我们做一个交换吧,你给我一个瓷,我也送你一个青花瓷。”
“青花瓷?!”
男人惊异地看着男子,只见他从袖中掏出一个颇为精致的小青花瓷瓶,拿了红绳系,挂在男人脖子,然后从成品中随意地挑了一个,轻轻地走了。
男人失魂落魄地握住那瓷瓶。
一定不能丢了陈家的脸面!
陈木兮是江南有名造瓷家陈家的独苗,是继承家业的唯一人选。
但这位少爷从小就不喜造瓷。
陈木兮不是不想学习造瓷。他六岁就能捏土坯,造出精美的瓷器模型,甚至在父亲的鼓励下,堆了个小烧窑,烧制出了他人生中的第一件瓷器。
可惜,那成型的瓷器却不堪入目,毫无之前的精美绝伦,不像是一个人的作品。
陈木兮那时候哭得很伤心,父亲只是笑笑,鼓励他:
“失败一次不要紧,在失败的基础加以修改,才会让下一次更好。”
陈木兮听了,又干劲十足地开始造瓷。
三
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陈木兮面无表情地看着一窑的残次品,哭不出来,更笑不出来。
又是这样。
陈木兮能造出最好的坯,却无法把它们亲手烧制成瓷,这是多大的悲哀。
他只能与人合作。
父亲不止一次叹息,他为什么烧不出好瓷。父亲的落寞,就像是一把刀子,狠狠地,狠狠地,刻在他心。
可他做不到让下一次更好。
陈木兮看着眼前的残次品,把它们丢到一边,仔细端详起那男子给的青花瓷瓶。
色泽光亮,入手细腻,是难得一见的品。瓶身画着一枝竹,纹理分明,细长坚韧。
把它挂回脖子,陈木兮继续造瓷。
他没看到,瓷瓶里冒出一个男子,好奇地看着他。
四
自从那以后陈木兮烧的瓷逐渐成形,越来越好,名动天下。
原因就是这瓷瓶里,有一个叫葬青的瓷妖。
那男人多次烧不好瓷,还不是因为他运气不好,烧窑都挑在阴气重的地方,葬青只是做了个结界,把阴气阻挡在外。
不过,那男人真的是天赋异禀,仅仅是坯,就足以把大多数瓷匠比下去了,更别说是成品。
他看着一个个同类在那男人的手下诞生,看着男人眼中对造瓷的狂热,不知为何,葬青有些欣慰。
这几日,那男人拼尽全力,在制作一个大家伙。
采土制坯,绘制花纹,成品出窑,到最后的打磨,全都是陈木兮一人完成。
这是他的心血。
这元青花,陈木兮用尽了毕生之力,看着它出世,美丽,素雅,端庄,它似乎凝结了世间的美好。
这是陈木兮的收山之作。
之后,陈木兮一病不起,仙逝。
葬青合陈木兮的眼。
算了,就让他继续陈木兮的造瓷之路吧。
他把那青花瓷瓶系在脖子。
五
“之后,你隐居深山,时不时烧几件青花瓷赠与别人,全都署名陈木兮。”
葬青笑了笑,把青花瓷瓶给了子夜。
“我只是想帮他。”
“如传世的青花瓷自顾自美丽,你眼带笑意。”
修得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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