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玄袍男子皱眉的那一瞬间,女孩分明感受到了他身上腊月间化雪时那丝丝飘来的冷意与那不容忽视的骤起的威严。
她心中暗自一惊,心中却琢磨着,若不是自己,对方就不会杀了那匹马,或许自己身死,但也绝不会让眼前这个好看而善良的玄袍男子惹上这样的麻烦。想到这里,女孩下意识提步向前,却在行进的那一刻被男孩死死地摁住了手。
“哦?你认识我父亲?你家父亲是几品官?我父亲可是朝中尚书令何靖大人!我是他的嫡子何雍”何雍皱起了眉头。
平时若是遇事自己却是也会先问问对方来头,但久而久之也没有任何一个人的名头能大过自己,况且此番自己却实受了不小的惊吓,这错误也确实是对方的,所以也就没想着自报名头,何雍想了想,最终问道“你父亲是谁?”
“我父亲?我父亲确实认识你父亲。”话毕,清楚的看见了对方深皱的眉头,话锋却忽然一转“不过我父亲没有任何的品阶,也不算是朝臣。”
何雍在一瞬间放下了紧皱的眉角,喝然轻蔑一笑“不是朝臣,也敢在我面前放肆?”随后不耐的摆摆手“至于磕头的事,看在你父亲认识我父亲的面子上,咱们私了,你就跪下来磕头叫我一声祖宗,你身后的那个乞丐叫我两声就可以了!别说爷大度!爷就是这么讲江湖情谊。”随后他拍了拍一旁侍卫的衣服道“你说是吧!”
何雍一旁的下属们连忙和声大笑“那当然!”
男子也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就要笑起来,却在瞥眼间看见了街道转角处一个鎏金的边角时忽然皱起了眉头,下一秒却还是正了容色,女孩正疑惑的看着男孩,却忽然听见人群中一群骚动。
再次向前看时街旁转角处一辆鎏金紫漆马车正向着自己的方向转来,如果没看错,那样的车制乃是宫中贵人的车驾,女孩眼中划过了一丝深沉。
车架尚未到达近处,车中便传来了一阵悦耳而又华贵的女声“伯夷!”
随着女子声音的响起,一旁的内侍也响起一阵清亮的声音“公主驾到!闲人避让!”
按照当朝仪制,紫漆的着色乃是一品军候才能享有,而鎏金车正是皇家的标识,两样一同出现除了当朝皇帝与先皇后所生的嫡女再无旁人得以拥有。
然而当朝嫡女仅有两名,一名是如今‘甘露殿’中圣上躬亲抚养的献阳公主刘元明,而另一位便是献阳公主的亲生姐姐、明昌五年下嫁与自己母家澹台府嫡长子澹台杉的刘元萱、当朝长宣公主。
按照年龄来说面前这位公主殿下,乃是后者。
何雍眼间闪过一丝不自然,随后正了心态,反正今日并非自己挑事,领了自己身旁的下属,掀衣跪在了车撵停驻的前方,百姓们也在车撵停留的一刻跪下大呼“长宣公主千岁万安!”
正当众人跪下的时候,场中唯独站立着方才的玄袍男子与其身后的女孩,女孩眼中闪烁着一丝压抑的情感,最终还是屈身跪下,手却拽紧了衣角,场中人心中生疑,却也不敢妄言。
听见了众民的呼声,公主微微拉动帘角,一旁的太监叫到“公主有旨,众卿平身——”
就在何雍准备起身的一刻,帘内却传来一丝微怒地女声“何雍跪着!其余人都散了吧”刚说完,身后的巷子中便跑来一堆澹台府的府兵将四周围开,令常人无法探查到皇家的家事。四周百姓见无热闹可看,纷纷打笑着离开,唯剩下几位皇亲贵族。
说来也奇怪,公主算是皇家人、何雍算是朝廷重臣的亲属,可场中那位玄袍男子和他身旁那个一直死死护着的人又算是谁呢?何况刚才下跪!公主竟没有牵连。
明事理的人在友人耳畔低身诉说,却见听者紧了神色,最终不做言论,两人加快了步子离开。
身旁人看了,却也不得探知其中微妙,想要去问,却碍于对方步伐过大追赶不上,只能哀声作罢。
此时此刻跪在地上的何雍方才在心中开始思量起公主方才銮驾出现时所言及的‘伯夷’二字,不知为何竟觉得有一丝熟悉,耳畔再次响起公主的声音,何雍立马回过神恭听。
“一出现就将我府门前闹得不安静,往后你还是别来了,不过若是拿皇家威严如此玩弄,也太过了。”公主掀开车帘,露出一副惊人的姿容,随后缓步走出,言语间带有一丝调侃,随即将眸子投向场中站着的男孩。
男子看着眼前缓步走出的长姐,发间别过一套贵重的金步摇,后方的发髻高高的挽起美丽而又庄严,身上浅紫色的纹凤纱随风飘动,里边明紫色的镶金线条凤纹将女子本就清丽的姣好容颜衬得多出了几分的高贵典雅。
男子向前几步后停在了公主的正前方随即拱手,做了个让何雍一干人震惊的宫礼道“长姐安好。”
站在原地的女孩此时眼中却闪过一丝复杂,被长宣尽收眼底。
长宣笑了笑别开眼去,随后话锋一转,直直向何雍探去“方才是谁说要诛伯夷九族的?站出来!让本宫看看,究竟是谁在冒犯我天家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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