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这种事情,高子安以前经常做,而且内容大同小异,无非是初高中那会的破事。
高子安的父母婚后才发现彼此性格不合,从她上小学起就争吵不断。小学时还算个乖巧内敛的高子安,到了初中愈发忍受不了父母无休止的掀桌争吵,开始拉帮结伙打架、逃课抽烟,进而被找家长,又会引发父母两人一番激烈争吵。
高一那年,自家吵了五六年的父母终于离异,父亲留了一屁股债失踪,那些债主逼得她跟着母亲东躲西藏。高子安依旧打她的架抽她的烟,甚至更加恶劣,母亲却一日日变得沉默——直到有天高子安在母亲梳妆台里发现了一封遗书。
那天碰巧母亲加班到很迟,高子安握着那份遗书,随着时间流逝,那对自己说“那女人死了也好”的念头,渐渐强撑不下去,愈发慌张愈发害怕,最后全化作崩溃的哭泣。
她不能没了家人。
虽然母亲最终回家了,高子安也终于有机会和母亲吐露心声,重归于好。只是当时那种生怕自己发现迟了,彻底失去母亲的恐惧感,一直在噩梦里纠缠着高子安。
——直到她高三那年拼死拼活,考上了大学,进而认识了204的那三个人。失踪的父亲在她大一那年回家,请求母亲原谅,并重新认真工作起来,家里经济状况也越来越好。虽说这些都是多方面综合因素的结果,但不可否认,高子安的大学生活要比过去快乐许多。
从梦里睁开眼,看见的却不再是寝室屋顶熟悉的星星贴纸。高子安用力地揉尽眼里朦胧的泪花,掀被起床。入眼的是客栈小二送进来的一杯清茶,因为她醒的时辰早,清茶还在桌上袅袅地飘着白雾,朦胧间映出窗外簌簌秋叶。
她对如今形势已有所了解。洛府在霍安城,与胡城很近,这洛离轩又在胡城流传许多不堪传言,难怪洛封将军要将他暂时禁足。这般明显的维护,若是换了如今的她,定会好好听从家人的话。
想到此,高子安深感被洛离轩耍了,原本那份同情心消失得无影无踪,初来乍到时的不安感也慢慢缓和,如今自然是严词拒绝再和这人同房而眠。
洛离轩听了她的意见,只让小二开了两间相连的厢房,昨夜各自睡下。看洛离轩那副熟稔模样,想来已经来胡城许多次了。高子安心中不满,却无人听她抱怨。
昨夜她一人在屋里。拿着蘑菇甜呼唤良久,毫无回应。一夜过去,她再将甜甜从心窝口拿出,蘑菇甜依旧那副样子,比最初见时大了些胖了些,蓝莹莹,透着光,带着点灵气儿,却顶多是个灵菇,既不能和她说话,也不能跳水似的到碗里吃食。高子安心道必须加快进度,去跟着洛离轩淘些灵气十足的花草喂给甜甜。
该死药疯,说好了要来却临时溜走!可恶至极!约架……啊不,约逛山淘草不来是会遭报应的!她要种个蘑菇诅咒他,像他这么贱兮兮的人,必须得喜欢上一个母老虎!做个一辈子被吃得死死的妻管严!
高子安闲得无聊,推了门出去。隔壁就是洛离轩的厢房,木门哪里能隔音,高子安听力又奇佳,稍一凝神便听见里面有声响,凑了耳朵上去听。
“哎哟,我这不是看这姑娘快叫人打死了么!你们偷跑出去做的孽,哪能叫人家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替你们受罪。”药疯似是在辩解着些什么,语气焦急,“怎么着?你能拐个来历不明的姑娘随我们上路,我带个你府上的小娘子就不行了?简直没天理灭人性!”
“别人倒也罢了,你却一眼看中了王爷府送来的那个庶女。孙王爷将她送到我将军府上绝非是为讨好,你却把人堂而皇之给抢了出来?”
“也不是光明正大地抢,我这不是等宁姑姑那厮走了才下得手么。”药疯悻悻,“总之你要带上那姑娘,我就得带上她!”
洛离轩哼了一声,“无理取闹。”旋即对着门外说,“没必要偷听,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进来一同商议罢。”
高子安心虚地推开门进来,转身将门关严实了。洛离轩的房间和她的差不多,都是简单的一床一桌一椅。洛离轩端着清茶坐在椅上,一身白衣,窗外一树秋红叶做了背景。药疯斜靠在桌上,却换了身朴素青袍,懒洋洋的,焦急目光紧盯床上。
高子安顺着看过去,那床上躺了个人,隐约瞧着点粉色衣角,露出的被单一角还带着血迹,整个人叫被子裹得很紧,缓慢的呼吸声十分微弱。
洛离轩放下茶水道,“既然来了,正好提前把东西给你。”说罢看着药疯,那家伙嘴里骂出句脏话,从桌下取了只灰扑扑被布裹着的长条物件来丢过去。洛离轩接了,一层层解开,露出把朴素剑鞘,缓缓抽出一把不曾开刃的剑。
待剑身全部露出来,高子安的注意力便被其完全吸引,等洛离轩将剑递给她,便仔细观察。法制社会制度下,这样纯粹的兵器已经很少见了,市面上没开刃的装饰佩剑不少,却和这把有着天壤之别。
剑长约莫三尺四,双刃未开,剑柄处有刻赤色云纹,玄色镶边,末尾处两字似是“无锋”。高子安试了试,倒也趁手,一股子江湖女侠的风范,心中不免开心,“送我的?”
洛离轩点头称是,道,“此剑名为无锋,与我的‘有刃’算是一对。我见你没有兵器,便让药疯连夜取了来,也方便我们行事。”
高子安心中觉着哪里有些别扭,奈何剑在手,人就浪。心中炸开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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