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就醒了。塌边的人不在,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尚且蒙蒙的一片,根本看不清路。
顾止淮这个点又会是去哪里?
横竖睡不着,她披上衣衫起身洗漱,刚刚掀开帘帐,顾止淮就走了进来。
他有些奇怪,“你怎么起这么早?”
宋寒枝给了他一个白眼,到底谁醒得早?
“你去干什么了?”
顾止淮说:“我还是觉得你去收拾江修齐的东西不太妥当,所以我起了个早,替你全收拾了。”
“回来的时候,还意外捡了个故人。”
故人?
他绕开了身子,另一边的帘帐就被掀开,钻出一个高瘦的身形。
是赵成言。
宋寒枝吃了一惊,“赵成言?你怎么在这里?”
许久不见赵成言,他身形未变,脸色却憔悴了三分,尤其是眼底,再也没有过往云淡风轻的笑意。
那眼神,看上去,是极浅的悲伤,而且藏得恰到好处。
顾止淮说:“你们先聊,我去看看军队。”
“小心。”宋寒枝嘱咐。
男人点头,看了赵成言一眼,眼里闪过复杂,随即抬步走了。
赵成言坐了下来,宋寒枝给他倒了一杯茶。这个时辰赶到,想必赵成言是不眠不休了一整夜。
“你从哪里赶来的?”
“南中绥阳。”赵成言喝了茶,又上下打量了宋寒枝,摇头,“好像又是因为我的牵连,你受了罪。”
宋寒枝都瘦脱了相,他一眼看去,竟和第一次见她时的模样差不多,天知道楚秉文在宫里把她折磨成了什么样。
“我口口声声要当你哥哥,却什么忙也帮不上,反而害了你,宋寒枝,我有罪。”
他是有罪,因了宋寒枝,又因了一系列的阴差阳错,他的爹娘毫发无伤,他的妹妹顺利诞子,唯独宋寒枝成了挡箭牌,被抓到宫里,生不如死。
宋寒枝摇头,“这些先不说,赵攸宁和她孩子可还好?”
顾止淮只说赵攸宁还好好活着,其他有关于赵攸宁的一概不提。
赵成言:“宁儿她很好,前几日生下才孩子,母子平安。”
宋寒枝松了一口气,不枉费自己被抓走这么长时间,赵攸宁终于把孩子给平安生下来了。
“恭喜,你也是要当舅舅的人了。”
赵成言笑了笑,他说,“宋寒枝,我赵家上下的命,都是欠你的。以后你要我们怎么还?”
宋寒枝看着他,“别,这种事情别讲怎么还,不吉利。活着便好好活着,这就够了。”
那晚,赵家人和宋寒枝一样,被楚秉文派来的人围杀。紧要关头,赵成言这个不会舞刀弄枪的公子哥,将宋寒枝送给他的秘药掏了出来。
那夜风大,赵成言撒完,便带着家人退回了屋子。屋外的人只当是面尘粉末,没在意,也不挡着,几息过后,全都七窍流血而死。
赵家人逃出生天。
赵成言连夜去了宋寒枝的住处,屋外正燃着大火,两个丫头搀着赵攸宁,趁火势不大逃了出来。
可宋寒枝被抓走了,赵攸宁哭着把事情一五一十全交代了清楚,赵成言当下便告诉了顾止淮。
顾止淮二话不说,立即带着军队从江北出发,直指楚都。
赵成言在南中,因楚秉文提前班师回朝,金护的事情也被搁置了下来。他另寻了地方,一边打探宋寒枝的消息,一边照顾待产的赵攸宁。
三日过去,楚都便传来消息,宋寒枝被楚秉文封了贵妃。
他实在是没想到,楚秉文对当年救他的宋寒枝这么看重,可眼下看宋寒枝,她又是一副被折磨得不轻的样子。
他姐姐说的没错,楚秉文就是一个疯子,外人完全看不懂他想干什么。
赵成言叹了气,“宋寒枝,你给我的救命药要是让顾止淮知道了,他会不会一气之下杀了我?”
“所以,就别说啊。”
这件事,她还是有些心虚的,毕竟,顾止淮最不喜欢她做些不顾死活的事。
二人聊了一会儿,赵成言始终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可宋寒枝细细看他的脸,总觉得有莫名的难受显了出来。
赵成言情绪不对。
她说,“赵成言,你姐姐她在宫里没事。楚秉文是个疯子没错,可他没有动你姐姐。”
“我听宫女讲,你姐姐经常待在屋子里不出来,楚秉文也极少去寻她。她现在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
他只是点头,“嗯。”
宋寒枝皱眉,还待再说,顾止淮就走了进来。
他换了一身肃穆的衣衫,掀开帘子时,阳光打了进来,刺得宋寒枝有些晃眼。
再睁眼时,顾止淮就站到了她身边,朝她伸手,“走吧。”
宋寒枝愣了楞,“准备好了?”
“嗯。”
准备好了,江修齐的东西全部被装进行囊,和他一起,正躺在高高的柴火堆上。
她接过顾止淮的手,站了起来,“那好,我们走。”
男人侧身,看了赵成言一眼。
他方才说着不渴,现在却是一个劲地喝水,待壶里的水尽了,他起身,“是要去葬了江修齐吗?带我一个,我也去送送他。”
“走。”
顾止淮牵着宋寒枝,在前面带路。
腊月十五,京郊的梅花开得正旺,风打过,落在地上一片红白。
顾止淮替宋寒枝寻了件大氅,又拿上毡帽,将她团团裹住。地上的雪很深,堆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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