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风和叶萌回忆了长久一段时间,雷鸣和虹身上发生的微妙且明显的变化,一种隐忧如深夜里屁股下面青石头传来的温度,渐渐明显。竹风翻出雷鸣电话,却又艰难地久久拔不出去,他看叶萌,似乎在问要不要拔。
焦虑良久,然而拔通后,雷鸣一如从前慨然夺人的声腔,“竹风,现在难得能想起我,这么晚了,你在哪儿呢?”
“我和叶萌、在外面,你呢?”
“这么晚,我当然在家。”
“你就在魏城,对不对?”
雷鸣略作迟疑,“是叶萌告诉你的吧。”
“是,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雷鸣又作迟疑,雷鸣猜到这么晚的一个电话,竹风一定已经知道什么,“竹风,虽然我们从小是好朋友,可咱俩却一直暗里叫劲,你超我赶,其实,我们不是一路人。”
“谁说不是一路人?你喜欢的叶萌,她现在就和我在一起,是我的女人!”竹风听到不是一路人,情绪激动。叶萌按住竹风的手。
“哼,我早知道,你俩在一起了,但是我也不缺女人。”
“可是你缺叶萌,也不拿我当朋友!”
“你拿我当朋友吗?你明知道我喜欢叶萌,却暗暗对她下手。”
“因为她爱的是我、不是你。”
叶萌一旁捶打竹风,你们干什么,撒气却拿我说事儿。
“她爱你,是因为我没有祸害她,我若提前下手,她还会爱你吗?”
“你不是人!”
“没错,我不是人,谁是人?你吗?还是叶萌?”
竹风许久说不上话,是的,竹风真不敢说,自己是人?谁还是人?“雷鸣,我想起我们一起那会儿、调皮捣蛋的时候,你有一手绝活儿、纹身术,你常常逮着同学们的胳膊、脚臂,纹个龙、绣个凤,记得有一天,你要在我手臂上纹个字,终因我太怕疼,你只给我扎了几个小墨点而罢休。”
雷鸣随着竹风的沧桑怀旧沉默片刻,竹风确信雷鸣可能感知,今天的电话另有内容,也许彼此都感觉已知晓大概。
“哦?以前那算啥,你有所不知,现在修炼的才叫绝活,你想纹一个?”
“我想去看看你。”
雷鸣诧异的宁静,“好啊,你说个地方吧。”
“不用地方,就去你家,你在魏城安身,从未邀请我,那我主动登门拜访。”
“我的寒舍怕容不下你。”
“怎么能是寒舍?你在我们同学中可算是天之骄子、成功人士。”
雷鸣被竹风呛的没有话说。
“就是丑媳妇也总要见爹娘,说个地址吧,不要瞒着我,我想我应该判断的差不多。”竹风说。
周末,按照雷鸣电话提供的地址,竹风和叶萌费了好些周折才找到。生活这么多年的城市,若不是雷鸣,真不知还有这么一个地方。老城区鳞次栉比的高楼罅隙内几座零星破败的老民居,竹风以为只有拾荒者才会住在这里。
一间民房门口斜立着一块木板,上面小霓灯闪着几个字幕:刺青、纹影、打雾。不用说,雷鸣就住这里。
进到屋里,第一眼就看到商场里偷窃的女人及其胳膊上四个醒目的青字:我爱雷鸣!看到丈夫的同学竟是这俩人,女人慌不择路,屋子太小又无处可逃,只能怯怯地坐在床头里角。一张大床占去屋里大半光景,破烂的三人沙发上堆满杂物,雷鸣在上面拔拉出一块地方,让俩人坐。
看着这个破烂的家,叶萌想起虹的话,“我们每晚,他、他老婆、儿子、我,四个人挤在一张床上,并且那一张床就是我们的家。”未语泪先流,叶萌已止不住抽泣。
竹风仔细看看雷鸣,距上次吃饭没有多长时间,雷鸣脸上曾有的狂澜自傲已遁然无形,虽然上次就很颓废,可这次更只剩下形容枯槁,真不知来之前电话里的霸气是怎么装出的。竹风又向雷鸣爱人看去,雷鸣爱人侧里低着头,胳膊上的字正好讽刺地对着竹风。竹风一字一顿,“我爱雷鸣,如同刻在心里呀!这四个字已经被你老婆刻去,难怪另一个女人只能刻‘我爱雷军军’!”
雷鸣已经彻底平复,“你都知道了?”
“真不简单呀,我怎么会忘记?你的小名叫军军呢?可是你不该对虹下手。”
“我是女人害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雷鸣眼圈发红,叶萌和雷鸣爱人泣不成声。
“虹呢,你把虹弄哪儿了?”
“她知道你们要来,没脸见你们,带上孩子出外面了。”
“带上孩子?你们一家人挺和谐的,哈!”
在这个憋的透不过气的炎热夏季,在这个被人遗忘漫天蝇绕的街角,在这间堆满杂陈能活埋人的小屋,竹风和叶萌穿越了雷鸣的罪恶人生。
“说说吧,你怎么会落魄成今天?”竹风说。
“出身社会,各方面太顺利,事业早成、婚姻美满,我一时自负,自认为比别人聪明、灵活,没有理儿是我认不清、没有事儿是我办不妥,常和别人流连夜场,自以为能保持头脑清醒、不会迷恋其中,怀里抱着肉身、心里嘲笑她们的认真。没曾想,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辜负了一怀孕女孩,她竟联合姐妹约我,给我下暗手、吃毒品,一个月之后,我就发现我离不开她们,而她们却离开了我。从此,我开始了为毒品奔波的日子,想过戒,却最终倾家荡产,媳妇和我赌气也沾了毒,俩人吸毒的家庭很快破败。古人说:黄赌毒。一点不假,后来,为了毒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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