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她感觉到他的手指滑过她的额头,脸颊,眼睛,再到嘴唇,不知在想什么心事,亦或只是在专注地注视她的面容,轻轻叹息一声,又陷入沉默。
直到门被再度推开,他对着她笑,活像是在自言自语:“你看,不止挨针,还要吃药,都是自找的。”接着将她扶起来靠在怀里,以指撬开她的嘴,推了一颗药丸进去,又喂了她一碗水。
疏风忧虑道:“那药丸好大一颗,咽得下去吗?不如打散了喂给她。”
却有人打断道:“神君,时辰差不多了。”
她背后那人僵了一下。疏风善解人意地劝道:“您放心去吧,交给我好了。”
他叹了口气,轻道:“无妨。”又低头柔和地对她道:“再喝一点,吞下去。”
她明明听得见,可是脑子里一片混乱,为什么不待她醒来,又匆匆要走?她闭紧牙关,愣是不肯配合,他哄了半天,别无他法,只能无奈地将碗放在桌上,“你们替她打散了,喂了她。”
他将凉玉放平,撒手的一瞬间,她终于使得上力气,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袖,“凤君……”声音艰难地溢出,但只是嘴唇颤动了一下,没有人听到她讲话。
他的手覆上她攥紧的拳头,哄诱似的拍了拍,又向下拉了拉,大家都七手八脚地过来帮忙,她就是死死拉住,不肯放手,“凤君……凤君……”
凤君,我已杀了他,断了干净,你能不能不要走。
尽管她声如蚊讷,嗓音沙哑,可是他一定听见了,因为他愣住了。司墨似乎站在不远处,及时接道:“怕只是梦呓,放心吧。”
那人听了话,将两指在她额头上轻轻一点,她便骤失力气,昏昏欲睡,手指渐渐松开。
他如春风,吹来都是暖意,总是在她想要用力抓紧的时候,又悄悄溜走,她最后扣住的,只是自己脆弱的掌心。
司矩拉住了她的手,将她攥紧的拳头铺开,怜惜地塞进被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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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混混沌沌,身上的伤好了大半,只是迷茫之间,似乎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没有做,可是一时半会竟然想不起来。
“阿矩……”凉玉迷茫地揉了揉眉心,十分惊讶,“你们竟会解那毒。”
司矩闻言一怔,随即道:“啊,是巍因上神写的方子,疏风帮你喂的药——还好殿下醒过来了。”
她拢了拢衣服,仍然觉得有些体寒,这一次虽然没有付出很大代价,但毕竟伤了元气。目光看向窗外的簌簌落雪,许久,又道:“季北辰呢?”
司矩正蹙眉研究着卦象,低声道:“让天宫的人带走了,差不多是废了。”
一剑穿心,心脏破碎,修为散尽,这年头,天宫有谁能像凤桐一样鞠躬尽瘁,劳心劳神,以两百年补全一颗完好无损的心脏?
她看一眼脸色仍然极差的凉玉,非常贴心地省略了后半句话。
白鸟芳龄从窗口飞来,似乎终于接受现实,承认了她这个便宜主人,既没有乱飞,也没有摆谱,乖乖地落在案台上,垂头丧气地划拉了两个字。
芳龄传话,似乎越来越言简意赅,也越来越一击毙命。
这两个字是“温玉”。
司矩的脸色一下子白了。凉玉面色如常,甚至没有往那纸上看上一眼,而是若无其事地晃了晃手里装满黄澄澄谷子的小碟子,招呼道:“来,芳龄,给你好吃的。”
逗了一会儿鸟,疏风便进来了,“殿下,青瓦洞的玲珑来了,还带了一位……”他似乎觉得有点疑惑,又有些好奇,“手上拴着铁链子的姑娘。”
凉玉一怔,回头道:“阿矩,你把择择抱到外面玩一会儿吧。”
很多天不见锦绣,她眉宇间竟然微有憔悴之色,不过精气神尚可,冲着凉玉笑道:“殿下。”
凉玉自动忽略了她背后跟着的神情萎靡的流觞,拉着她的手坐下,发自内心地笑道:“锦绣你怎么来啦?玲珑和凤君都好吗?”
事到如今,她还是得顿一下才能平稳地提着凤君的名字话句家常。
锦绣微微一福,从怀里掏出一个鲜艳夺目的册子来:“锦绣今天来便是为殿下送请柬来的。”凉玉接过来,低头看了一眼,却愣住了:“三日后?”
锦绣笑得充满歉意:“通知得仓促了些,还望殿下见谅。”
“可是……按照先前凤君和我说的日子,应还有二三十日才对,怎么突然提前了?”她疑惑地问道,见锦绣笑得小心翼翼,又害怕自己的表情让人误解她不喜欢这门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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