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雁庄此刻已被江南八大门派的各路高手团团围住,情形对谢婉芝来讲十分地不妙。
二十余年来,谢婉芝镇守江南,从未同四族正式交锋,她秉承昔日江陵王杨青青的遗策,对四族八派分而化之,官府与武林相安无事十几年,江南士族亦恪守本分,并无事端。大院君同皇帝不和已是众所周知的宫闱幸秘。只是,谢婉芝不曾想到,沈眉父子利用刘南图暗中对江南武林的姑息纵容,几年之内竟重新连纵四族,在江南之地掀起了如此大的风浪。
官兵们押着沈眉和何晏之来到山庄前。人群立刻沸腾起来,有人高声喝道:
“谢婉芝私自捉拿沈庄主,乃是与江南士族为敌!”
“姓谢的老娘们罔顾祖宗之法,罔顾先皇之法,居心叵测!”
“这里是南陈的土地,不是燕京那群土匪的销金窝!昔日太宗皇帝曾许诺待江南四族犹如座上之宾,乃大清无冕之王,而今不过百年,清帝就出尔反尔!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们如何对得起当年殉国而死的宪宗皇帝!”
“放了沈庄主,还四族一个公道!”
谢婉芝站在石阶之上,目光在人群中逡巡,冷冷笑道:“想不到陈氏灭族已逾百年,竟然还有人在为陈深哭丧,倒不知到底是何居心?还是,有人在刻意挑拨南方士族与朝廷的关系?江南乃是大清的江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大清都不在了,你们江南的武林世家还有存在的可能么?”
叶云舒持剑护在她的身侧,朗声喊道:“沈大公子,你父亲和兄弟此刻就在官府手上。谢大人令你速将皇长子放了,否则,现将你兄弟的人头祭旗,再杀你爹!沈大公子素来标榜孝悌,应该不会眼睁睁看着亲爹送命吧!”
话音刚落,沈碧秋果然从人群之中信步走了出来,冲谢婉芝抱拳道:“谢大人,常言道穷寇莫追。如今于我而言,大人便是穷途末路之徒,因此,在下绝不会不给大人一条活路。只要大人放了家父和舍弟,在下立刻护送大人安全离开江南。大人且三思。”
谢婉芝失笑道:“本官乃江南道司政使,乃朝廷命官,本官的生死哪里容你一介草民说了算?”
沈碧秋依旧笑道:“今日之前,或许大人还有这样的底气。大人为何要孤注一掷?难道不就是因为大人的官已经做到头了么?”
他说得这样神闲气定,士兵们却面面相觑,隐隐有些骚动起来。沈碧秋突然拔高了声音,朗声道:“在下归雁山庄沈碧秋,奉大院君之命督查江南。江南道原司政使谢婉芝,贪赃枉法,结党营私,罔视圣听。大院君奉刘太后懿旨,罢黜谢婉芝司政使之职,尔等若仍执迷不悔,助纣为虐,将与谢贼一并论处!”
谢婉芝厉声道:“大胆逆贼!竟敢假传圣意!颠倒黑白!污蔑本官!”她将袍袖一甩,“来人!去将那个姓何的小子人头砍下!”
沈碧秋亦朗声道:“各位兄弟!谢婉芝已经穷途末路!诸位若是想活命,就将谢婉芝擒获,大院君重重有赏!”他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拔高声音道,“我有岷王殿下令牌在此!见此牌如见岷王!皇长子被废已五年有余,谢婉芝竟为了一介罪臣与江南四族大动干戈,事出反常必有妖!”他紧紧盯着谢婉芝,“谢大人素来以谨言慎行著称于世,而今却屡出险招,难道诸位不觉得其中有诈吗?”
沈碧秋如此言辞凿凿,那些官兵都盯着沈碧秋手中的令牌,一时间,竟没有人上前去杀何晏之。
谢婉芝喝道:“皇长子杨琼是欧阳长雄的独子,乃是欧阳世家的少主!他才是四族真正的领袖!你们眼瞎了吗?竟然听从一个外姓之人的号令!如何对得起四族的列祖列宗!”
沈碧秋亦道:“诸位!杨琼姓杨!无论如何,都是大清皇帝的儿子!又如何会真正为江南武林打算!”
他的话音未落,突然之间,人群中响起一声呼啸之声,叶云舒手疾眼快,挥剑将突如其来的箭矢挡下。果然,又有人在人群中高声喊道:“大院君的援兵已到!肃清逆贼!活捉谢婉芝!”
霎时间,周遭喊杀声四起,西南角有弹药炸开,硝烟弥漫。几个亲兵护住谢婉芝,外围却已经有官兵倒戈。谢婉芝咬牙道:“沈碧秋果然有备而来!”她对叶云舒道,“押着沈眉和那个小子,一同回庄内暂避。有他二人在,我们还算有点筹码!”
叶云舒得令,与十几个亲兵押着沈眉与何晏之且战且退。沈碧秋顾及二人,一时不敢强攻,谢婉芝便寻了时机,退到府门之内,筑起防守,一时间,双方倒是僵持不下。
府门之外,喊杀之声此起彼伏。谢婉芝紧锁双眉,低声对叶云舒道:“我本想孤注一掷救出皇长子,想不到这个沈碧秋借岷王之势在江南经营了数年,势力比竟当年的欧阳世家还要棘手!是我大意了,竟然养痈遗患,愧对圣上的信任!”
叶云舒道:“大人不必自责,若非今日一役,又怎能知晓姓沈的竟已经手眼通天。学生一定拼了性命保护大人逃出重围,无论此事是否与大院君有关,我们都要尽快禀告圣上。”
谢婉芝却摇摇头:“本官的性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一定要救出皇长子。否则,我到泉下无颜面对欧阳将军。沈碧秋要巩固自己在江南的地位,必定要取杨琼的性命。杨琼活着一日,他就不能真正号令四族。如此想来,皇长子的性命危在旦夕!”
沈眉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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