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庆的突然倒下,令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
几个老把头连忙上来搀扶住即将倒地的王德庆,将他放在后面的椅子里,一边帮他舒着胸口,一边喊着:“老王叔、老王叔……”
牛路与石来旺见此情景,相视一笑,看了看正襟危坐的秦五哥,连忙又探起身朝王德庆那边望过去,表示关切。
程甲长要了茶水,给王德庆灌下一口,这才让他渐渐清醒过来。
王德庆无力的摇着手,长舒了一口气说“没事”,大家这才放下心来。
而下面站着的人群里,也是一阵骚动。
他们纷纷猜测着刚才发生的事,有几个被王德庆选中的少年家长,心中还隐隐生出一些担忧来,生怕老王叔身体有事,会影响到自家孩子参加斗猎的事情。
秦浩见王德庆的名单里没有姚远和胡铁城,终于将已经提在嗓子眼的心放了下来。
虽然爷爷午饭时就已经告诉他,自己绝不会让王德庆将姚远和胡铁城收纳麾下,可他多少总还有点不放心。毕竟爷爷只是那样说,王德庆最后能不能听他的,还很难说。
可现在好了,王德庆的名单里果然没有他俩,看来是爷爷阻挠他的计划实现了。如今便只剩了爷爷秦五哥还没有公布入选名单,呵,可爷爷是绝不会收纳他俩的。
想到这里,他无法抑制的嘿嘿笑了出来。仰着头朝姚远瞟去,却见他一脸的淡然,完全无所谓的样子,于是故意挑拨他。
“姚远,还在这里等什么?你要是想来我爷爷队里,趁现在和我说,说不准我还能为你求求情,啊哈!”
姚远却没功夫理他,他转着身子向后面的人群里寻找,此刻他最担心的其实是娘亲姚黄氏。
能不能入围斗猎,对自己其实并没有太大的不同,只是在娘亲姚黄氏那里,恐怕就是另一番情境了。
家中拮据,原指望着他能入围斗猎,好为穷困潦倒的家里寻出一条活路,暂时摆脱这危难的困境。可这条路现在却没走通,这对只身养家的姚黄氏而言,无疑是一种最不愿面对的境况。
姚黄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姚远的身后。
她慈爱的摸了摸姚远的头,并没有丝毫的责备,只是向着他轻轻地点头,表达着自己对儿子的理解与宽慰。
姚远抬头忽然看见姚黄氏温柔美丽的脸,那份理解与安慰的笑容让他感到心中触动,竟不自觉的脱口说了声:“娘,对不起,孩儿没有成功。”
“没什么遗憾的,娘知道你已经尽力了。走,远儿,我们回家。”
姚黄氏怀中抱着可儿,一手牵了姚远的手,在众人关注的眼神里,款款离开。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进屋内的时候,姚远早早便起了床,穿衣洗漱,推门而出。
屋外已经大白,青山正披着晨曦在洁白的雪里晶莹闪烁。
姚远轻摆身躯,滑过了门前一段结冰的河面,清瘦的身影沿着一条蜿蜒的山路踏雪而行。
母亲姚黄氏正在灶前生火煮饭,忽然听见门响,赶忙出来查看,却见是姚远向着大山里跑去,于是冲着山里大喊:“早些回来!”
山中并无答应,只有她的喊声在林间悠悠回荡。
姚王氏笑着摇了摇头,双手习惯地在围裙里擦了几把,转身走向里屋。瞧了瞧还在炕上熟睡的可儿,见她把被子都踢开了,轻步上去把被子盖好并掖到她的身下,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这才转身出来。
山雪之间,一簇冷峰耸然林立,姚远便是向着那里奔行而去。
山势很陡,好在姚远似乎对于攀爬很是熟练,左右腾挪中,模糊的身影已经向着峰顶升去。
等他爬到峰顶时,已是累得气喘吁吁。
这里要比山下冷得多,风扬起的雪尘混着风化了的碎沙胡乱拍打在他的脸上,发出噼噼剖剖的声音,听着都让人生疼。
姚远不禁打了个冷战。
这里的风力远比他想象的要大,他低下头尽量不让风沙吹进自己的眼睛,双手一边在脚下试探着岩石的牢固、一边紧紧抓着选定的岩石向前攀爬,头顶着风雪一步一艰难地向山巅捱去。
“呵,真是无限风光在险峰啊!”
终于站在了山巅,姚远张着双臂,清秀的脸庞微微笑靥,沐浴在清晨的阳光里显得干净而温暖。
上一世里导游的职业生涯,让他无比热爱各种体育运动。清晨登山,就是他前世里一项常规性的运动。如今时隔四个世纪,当他面对家门前的雄壮大山时,他还是有着无法抑制的想要爬上去的冲动。
脚下的岩石横空而出,像一只雄鹰翱翔天空。下面陡峭的崖壁垂掉而落,其中毫无波折掩映,直直便是百丈高的地面一览到底,令人望而生畏。
低头向下望去,地上几个蚁点似的牧马人赶着百来匹俊马,奔腾在宏阔的雪原上,轰轰隆隆的马蹄马嘶声震天响地,北地的苍凉壮阔跃然画中。
“好景致!”
姚远叉着腰向四周环视了一圈,如此壮美的景象让他喜不自胜。
毕竟做了十几年的导游,对于这样的天然美景,他有着一种刻骨铭心的迷恋。
向后望去,那是家的方向,自家的院落虽然破旧狭小,却依然清晰可见。
正揣摩着这鸡冠山海拔似也不高,忽然看见院中一个黑点跳跃,却不知是谁的身影。
正在猜想,黑点旁边忽然又有一个白点也跳跃起来,姚远认得出,这应该是母亲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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