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憨厚寡言的男人脸色比天色还阴,眉眼间缭绕的戾气刀子一样戳在奚和眼里,沉默了几秒后,想到生死未卜的妻子与孩子,张英杰终于爆发出被粉饰已久的怨气。
他一把掀翻了茶几,顿时一声巨响杯盘遍地碎渣乱飞,他一脚踹在奚和腿上,将他踹的踉跄倒退:“滚!给我滚出去!丧门星,你就是灾星!”
奚和蜷缩在地上拼命摇头。
张英杰喘着粗气,拳头握的死紧,控制着自己别再动手,梗着脖子嘶吼:“你赔我的孩子!要不是因为你,要不是因为你!”他家原本可以一家三口平平安安的,不用成天提心吊胆,不用应付没完没了的,不会失业,没有着许多的灾祸!
当年奚家的恩情到底被消磨干净,张英杰上前粗暴地拎起奚和的衣领,拖着他往外走,奚和挥舞着手想抓住沙发,指甲被生生扳断,他终于大声哭出来:“不要,叔叔……爸爸,不要,不要!”
门“碰”的在他面前关上。
外面还在下大暴雨,他只有一件单薄的衬衣,风雨飘摇的庇护所彻底抛弃了他,奚和像一只被扒了壳的蜗牛,暴露在对他而言充满了陌生和恐惧的人世间。
【作者有话说:注明一下,是弱受
以后会变得积极,也不会是哭包,但还是强攻弱受类型
雷请绕~】
第9章
奚和抱着膝盖坐了好一会儿才起身,走到另一栋单元楼里面轻轻敲了敲陈晨家的门,没有得到回应。
他又站了几分钟,慢慢向外走去了。
快八点时裴若木才匆忙赶到,到了张家却看见房门大开,张英杰颓然瘫坐在地板上痛苦地揪着自己的头发,周围散落一地的饭菜杯盘。
裴若木心脏被狠狠揪住:“奚和呢?”医院刚传来消息说是情况还算稳定,张英杰这幅鬼样子不是因为张湘,那就是……
张英杰恍惚了一下才抬起头,眼中血丝遍布,抖着嘴唇:“他……”
裴若木吐字铿锵:“说话!”
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捂着脸哭了出来:“我对不起奚先生……”
裴若木转身就走。
天已经完全黑透,厚重的乌云掩盖月辉,一丝的光都不肯留给人世间,东城区的照明又相当糟糕,路灯又少又暗,接触不良地时明时暗闹鬼一样,玛莎拉蒂打开远光灯,惨白的光柱又被细密雨丝压得只能照亮几十米的路面。
裴若木抿着唇坐在后面一言不发,司机全副精力都用在前面糟糕的路况上,车里的气氛沉闷的要命,驶出路口才小心翼翼地开口:“裴总,往哪去?”
往哪去?他也不知道!那孩子怕生怕得要命,连买菜都不敢问价,家门都没有出过几次,谁知道这大雨天他往哪里走?张英杰不知道,陈晨也不知道,他裴若木上哪里知道去?他现在是真的后悔没在第一次见到奚和就直接给掳回家去,总好过如今这么没头苍蝇地瞎撞!
薛冬的电话适时打破沉默,裴若木叫他通过私人关系联系了东城分区警局出警,立案是不行,但是能帮忙在附近寻找。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人贩子大概也没敬业到这么大的雨还往外跑。
裴若木听完那边的部署,思索片刻说道:“去咱们来的路上找。”
司机依言调转车头。
怕看漏,车不敢开快,二三十迈往前磨蹭,但天实在太黑,即使车里不开灯外面也看的模模糊糊看不清,何况又只有裴若木一个人。顾得了一边顾不上另一半,本来没指望能找到奚和,只是他实在没办法坐下来干等着消息,还不如自欺欺人地做些努力。
但是世界上就是有那么多的巧合,那么大的寸劲儿,那么多的……缘分。
裴若木不信天也不信佛,但是这一刻,生活确实按照一个冥冥之中有所注定的方向进行了——他突然伸手降下了车窗。
车门外一声细弱的狗吠穿透层层叠叠雨幕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如果不是车恰好驶到这里,如果他没开窗透气,如果阿黄没抻着脖子努力叫了一声。
奚和今天可能就要死在这一场雨里。
裴若木来不及撑伞,推开车门一步迈了下去,顿时被暴雨兜头浇了个透,他抹一把脸上的水努力眨着眼分辨眼前憧憧树影里的人形,其实到现在他也没能确定自己是不是幻听。
“奚和!你在这里吗?”他大声喊,却淹没在雨声中。
又往行道树边上走了几步,裤脚突然被什么一拉,用很小却很固执的力气拽着他往前走,上了人行道,裴若木这才勉强看清,小路边有几个破破烂烂健身器材,某一个的立柱下面蜷缩着一团小小的人影,他紧紧靠着那根柱子,好像指望着上面那几根横纵交叉的铁棍子能为他挡一点雨。
裴若木当场就疯了。本文由绯鸢独家整理更多精彩好文认准绯鸢。
第10章
裴若木觉得,这倾盆的大雨不光砸在他身上,更砸的他心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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