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窗户半开,陆翰文探过大半个脑袋,屋子里燃着熏香,散着淡淡香气,桃夭正坐在外间打盹,不知梦见什么,笑得香甜,倒是床榻上时不时传来清浅的咳嗽声。
动作轻柔,陆翰文慢慢爬了进屋,为不惊扰桃夭,他惦着脚尖,几乎毫无声响地一步步靠近床榻,床榻上王韵然刚醒不就,正躺着想事情,感觉眼前阴影,转身,嘴巴已被一只小手捂上。
做了个噤声动作,才松开手,王韵然微微坐起身,小声道:“郡王这是要做什么?”
指了指窗口,用嘴形无声说着:出去再说。
不知着家伙搞什么鬼,正好王韵然也有些话想问,遂随着他从窗口出去,被拉着跑了许远,王韵然才是问着:“小郡王这是要带我去哪,再往前,就要出了行宫。”
“听下人说姨母受了寒,身子不好,我昨日里无意发现了个好地方。”正说着,带她穿过一道圆门,里头水雾缭绕,王韵然这才看清,是一处温泉,想不到西宫西北角这般偏僻之地,却隐着一口极好的汤池。
“这儿没有人来的,我昨儿在这耍了一天,姨母也进去泡上一泡,什么病都能好了。”
王韵然笑了笑,揉着陆翰文的头发:“你倒是有心,我身子没什么大碍。”说完,却是咳嗽连连。
“我听下人们说,姨母昨儿为着去找我,在北林雪地里吹了一夜冷风。”说完,低了头,喃喃道:“叫姨母为我操心了。”
“你既叫了我一声姨母,我着急寻你,也是清理之中,莫觉着歉疚。”
陆翰文见王韵然不大愿意泡温汤,只觉着姨母不肯原谅自己,遂有些难过抽了抽鼻子。
最见不得人这番模样,王韵然拖鞋:“莫哭了,都依你便是。”
小家伙转瞬笑开,哪里有半点苦相,只被他糊弄了,王韵雅也不生气,由着陆翰文拉着进了雾气氤氲,热气腾腾的温泉水中,暖暖的水流行过周身,瞬间驱逐了寒气,舒服得很,王韵然不曾泡过温泉,只以前常听陆晋良说起,她们还曾玩笑说过要一起泡温汤。
“姨母在想什么?”
王韵然朝陆翰文笑了笑:“没什么,想起小时候的事情。对了,你说你昨日都在这里?”
“嗯,妙香说姑娘最喜欢兔子了,以前在洛城还养着兔子的,我就想着去北林捉只兔子给姨母玩的,只是....无意间撞进这里,舒服得睡着了,就......”
“妙香?你不是不喜欢她?”王韵然还记得那个怯生生的小丫头。
“是不喜欢,良媛身边的丫头,说话都绕着婉儿,倒是姨母与她们不同。”
“你哪里知道,我说话,也是绕着弯的,只是你觉着我好,就不在意了。”
陆翰文抿唇:“奶妈也说姨母是善心的。”
陆翰文自打来了王良媛处,对下人们都警惕几分,诸事多听奶妈的,周良娣倒是给儿子留了一个聪明的奶妈,王韵然与奶娘有过交道,是个厉害的。
陆晋良突地低了头,声音很浅,问着:“姨母待我好,是因为王良媛吗?”
是吗?王韵然反问了自己,却也不晓得答案,只抚着陆翰文的眼睛,道:“我曾有个弟弟,也和你一样,有一双好看的眼睛。”
“后来呢?”
还没应答,便听着有脚步声渐近,陆翰文起身要帮着拦人,却被王韵然拉着,躲在温泉一角,借着岩石的遮挡,隐去大半的身子。
“刚才李公公来,为何将人挡了回去。”
声音很熟悉,虽只听过一回,却记得清楚,上次游湖遇见的三人之一,武宁侯府世子段卓晏。
“是王爷的意思,王爷不想叫人知道他受了伤,尤其是陛下。”胡楚玉回了一句。
“他们此番下如此狠手,王爷为何替他们瞒着,陛下总归还是心疼王爷,叫陛下看见王爷这一身伤,自然是要彻查的,即便查不到太子身上,也多少生出疑心,总之,不能叫王爷白白挨了这么多罪。”
段卓晏说完,四周突地安静下来,王韵然几分心虚,捂住陆翰文的嘴巴,自己的呼吸也敛了些,不敢发出半分声音。
“我发现王爷时,他身边还有人。”胡楚玉说完,看了眼段卓晏:“王爷脾气你是晓得的。”
“又是洛城那位?”段卓晏冷哼一声:“三年前王爷为了她挨下一百军棍,半条命险些没了,如今更是就剩了一口气,要是背后那刀再往下一分,整条命都搭上了,叫我说,这人留不得。”
王韵然听着,不自觉咬紧了下唇,她晓得他受了伤,却不知这么严重,那夜他怕是强撑着与自己说话。
“不可,动了她,事儿可就大了。”
段卓晏摇头:“最是不明白你们,女人哪里没有,何必执着一个,对了,上回太子在陛下面前提起德宁县主与谢家的亲事,陛下虽未当场应下,难保回宫后淑妃娘娘吹吹枕边风,事情定下来,可就没有回旋余地。”
胡楚玉紧捏拳头:“定不下来。”
“陛下素来倚重谢老,你下手时干净些,否则再树此敌,可就麻烦了。”
“我晓得,倒是你明日回京,记得不能将王爷重伤一事告诉静安公主。”
待人走远,王韵然才是慢慢探出头,陆翰文将这墙角也听了七八分,却并不晓得是谁,只迷迷糊糊问着:“他们刚才是在说哪位王爷?”
王韵然看向陆翰文,眉头紧蹙,犹豫着,还是朝陆翰文道:“昨日有人救了姨母一命,姨母该不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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