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相依的经历让她很惊奇,瞪大眼睛挨挨蹭蹭。
摸了摸闺女柔然的发顶,邵箐低声说:“这如何就委屈了?”
她只期盼他平安。
每次出征前,都是这个不变的朴质念头。
盟军势大,来势汹汹,她更忐忑,搂着他窄腰的手臂收紧,她抬起头:“我和姁儿在家,静候夫君凯旋。”
魏景如何不知她?
薄唇覆盖两瓣樱红之前,他低低应道:“好。”
五更出城,魏景还得披甲。
邵箐唤来乳母接过姁儿,亲自伺候她的夫君沐浴梳洗,束发更衣,披上一身边缘已微微泛红的明光环锁铠。
“等我回来。”
有力的臂膀,将母女二人锁进胸膛,隔着冰冷的铠甲,似乎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
最终他松开手,转头大步离开。
邵箐急追几步,看他英武身姿消失在忽明忽暗的月亮门中。
誓师祭旗,大军开拔,戈旗如林,沉沉的声浪撼动人心。邵箐伫立在城头,久久凝视,黑压压的海潮漫过原野,往东北方推移开去。
……
过黄河,入兖州,浩浩荡荡八十万北方盟军,驻下邑谷平一线,虎视齐王刚取下的豫州四郡。
墨蓝天幕明月高悬,平原上营帐篝火望之不绝,安王登上瞭望塔,环视己方大营,最后将视线投向前方。
魏景率大军应战,驻崎岭扶昌一线。
“敌我兵力悬殊,此战必能击败齐王。”
安王缓缓地说。
他一身锃亮乌金锁子甲,腰悬宝剑,目光湛然,意气风发。
他也确实该意气风发。
既是结盟共同抗敌,那战策及行动必须保持一体化,这是共识。强敌在前,诸侯摒弃前嫌,有商有量。只是人多了,总需要一个中心者互相协调。
作为联盟发起者的安王,很自然就充任了这个角色。
在这种情况下,他已隐隐有八十万盟军统帅的趋势。
他在洛京夺路狂奔,如丧家之犬时,谁又曾想,短短一年多的时间,他能重攀巅峰。
安王冷冷看了司州方向一眼,昔日之辱,他必如数奉还。
“洛京至今,不过年余。”
不管是皇帝,还是那魏景,只怕都始料不及吧?
玄衣广袖,衣带飘飘,皎洁的月光下卫诩眉如墨画,面似冠玉,他笑:“确实如此。”
安王闭目,长吁一口气,睁眼看卫诩,目带感激:“得谨之为挚友,此生足矣。”
卫诩并不是投他的谋士,而是安王数度拜访,二人观感颇佳互为挚友,这才出山相助的。
他很庆幸自己当初的不懈努力,方有今日的生死之交,全力襄助。
卫诩看安王,微挑了挑唇。
“甚是。”
……
兖州平原,豫州中东平原,而平原极不利于防守,五十万对阵八十万,魏景率军驻太行支脉崎岭与蛟山相夹之地,不再推进。
此一战非同小可,季桓肃然:“交战之地,西北扶昌一带最适宜。”
崎岭,蛟山,盘水沅水,高山丘陵平原流水,扶昌一带俱有,地形复杂。
己方兵力正处于劣势,盟军士气高涨,军心空前一致,大战前期极不适宜打硬仗。
魏景十分沉着,按兵不动。
盟军亦然。
双方遥遥观望,长达一月,最终还是盟军先动了。
盟军由多达十数股势力组成,粮草起初各出的各的,但时间一长,囊内不丰的小势力就吃力了,为军心稳定,干脆混合在一起。只是这样的话,诸如济王周洪几人是肯定吃亏的,若长久下去,难免微词。
况且联军,一开始那股子心气很重要,体现在凝聚力上面。此消彼长,盟军耗不过齐军的。于是安王等人商议过后,当机立断,开始进攻。
这进攻也不是盲目进攻,试探性地迂回交战,引魏景不得不出。
魏景毫不犹豫出兵。
几番试探,一触即离,战事逐渐升温,或大或小,或进或退,最频繁时,有五处战事同时进行。
两军狠狠地搏杀在一起,阵法、计谋、冲锋陷阱日夜不歇,崎岭延伸至豫州平原上的黄土地上遍撒热血。
不得不说,联盟诸侯大败齐王之心还是足够坚决的,在目标空前一致的情况下,互相配合很到位,并未出现任何可乘之机。
兼又挟人数优势,战意高涨,鏖战半月,双方互有胜败,战局一直持平,谁也无法压制谁。
这并非魏景想要的。
如何打破这个平衡,乃他及一干臣将连日商议的唯一重点。
“主公,若要打破僵局,……”
季桓坐不住,站起踱了几步,蹙眉道:“某以为,恐怕唯有将盟军引向扶昌一带一途。”
扶昌一带,西北方向,就是先前宾主臣将俱看好的交战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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