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靠着闷头猜想,就自个儿把红线掐断,世上再没这样的道理,只怕月老知道,都要气得昏死过去。”
冯渊这一番话掷地有声,直将两人说得目瞪口呆,哑口无言。
柳湘莲此前并无可以这般推心置腹谈论情事的好友,所以即使早五年前便对尤三姐属意,但因为一直过不去心里的坎儿,便将这份情意深藏心底,从未透露于人,只在夜深人静之际,对着画像一诉衷肠。
倒是冯渊一连发问,叫他醍醐灌顶,幡然醒悟过去的他只在意自己怎么想,却从未曾想过去了解对方怎么想。
秦钟听完,对冯渊的敬佩之意更深。
杏奴在旁默默听半晌,对冯渊好感倍增,忙添茶摆点心招呼道:“爷,大家说了这么久,喝点茶水润润嗓子。”三人回神,拿起茶吃着。
柳湘莲因道:“实不相瞒,冯兄一席话我听着着实受用,以前糊涂,四处游历,看来潇洒,实则孤寂。倒也有心成家,可无甚根基,不想日后妻儿跟着我吃苦。串戏本图一乐,这些年下来,背得不少戏,认下不少徒弟,也曾想着等攒够钱,成个班子,正经是个营生。但每每手头稍宽裕些,便遇上人情往来,婚丧嫁娶,我和他们相与,这钱便不得不出了。是以,总也攒不下多少积蓄。”
冯渊摸摸下巴道:“戏班的确是个可行的生意,我于这些上倒不怎么通,但家中有几个好友是爱戏的,这样吧,你起你的戏班,一应花销我来负责。”
柳湘莲摆手:“不可,起班子可不是儿戏。”
冯渊笑道:“又不是我一人出钱,我写信给朋友,我们每人出一点,帮你把戏班子先立起来,等日后赚了钱,再还我们,你看如何?他们常年泡在梨园,知道自己可以帮忙成立戏班,绝不会不答应的。”
柳湘莲被说得心动,盘算着,若这个生意能成,倒不失为一件好事。
秦钟也觉可行:“柳大哥既然早有此意,何不与大哥一起做成此事?”
柳湘莲道:“可戏班也不是稳赚的买卖,若日后亏损,我可就万死难辞其咎了。”
冯渊回道:“他们都是戏痴,花在这上面的钱还少么?其实,这也是我叫他们出钱的原因了,左右他们爱戏,花在梨园和花在你这儿,没有分别。况且,几人平分,也就是他们一两个月的月例罢了,即便真折损,也没什么大不了。”
最是人间绝色处
冯渊回到城中住处,将帮柳湘莲起班子娶媳妇的话说与封氏娘几个,女人们感念远行路上柳湘莲细心护卫,又听是大家一起凑份子,都觉热闹,纷纷掏出胭脂水粉钱来凑趣。
冯渊心下好笑,看她们高兴,也不阻止,自己背手回房写信让人送回金陵,私下只托英莲再买新的胭脂水粉分给大家。这日晌午,冯渊用过饭,和英莲在房里歇中觉,忽听前面来人回,秦钟来了。
冯渊忙起身换衣出去到厅上见面,只见秦钟一张脸汗涔涔的,不由笑道:“这是打哪儿来?热得一头汗。”说着一面招呼人去倒茶拿冰果子一面叫人打水让秦钟洗脸。
秦钟洗把脸,跟着冯渊坐下道:“柳大哥遇到麻烦了。”冯渊皱眉道:“怎么说?”
原来自那日分别,柳湘莲将起班子的事放在心上,开始四处走动,也说定下几个徒弟,只是笙箫管笛等一应乐器还得细细挑些好的,装扮行头也要从新置办起来。
这几日,柳湘莲天天泡在乐器行,也有看中的,只是价格昂贵,他不免货比三家,多转多看,却不想立班子的事不知怎么传到呆霸王耳里。那薛呆子听说此事,有一日竟将柳湘莲堵在一间铺子里,拍着胸脯说立戏班的事包在他身上。
当天,柳湘莲念着周围人多,强压怒火,克制着自己,但第二日去铺里,老板却说他之前看中的乐器全被薛蟠买走了。柳湘莲闻言气得火星直冒,恨不能揪住薛呆子痛打一顿出气,心灰意冷间,随意选了一堆乐器回家。
此时若到此,这事也就完了。偏柳湘莲后来去置办成衣行头,看过几日没多久,再去又被告知全被薛蟠买下。
至此,柳湘莲仍能忍耐,行头用不了最好的,用新的也行。如此一自我宽慰,心里倒也过得去。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千辛万苦挑选出的徒弟,最终也都跑到薛蟠那里去了。
一众人奏着柳湘莲看中的乐器,穿着柳湘莲看中的行头,热火朝天地开始排演戏目,最后甚至堂而皇之打着柳湘莲的名号在梨园登台演出。
而且戏班子起的名字极其恶俗,柳湘莲听说后差点奔去砸场。
冯渊听得有趣,忍着笑问:“具体叫个什么名呢?是了,柳兄是班主,或许是叫柳家班?”
秦钟摇头道:“若是这么正经的名字,柳大哥也不至于太上火。”
冯渊捏起一颗葡萄扔进嘴里,惊讶道:“能正式登台演出,想来也不会太出格吧?”
秦钟叹口气:“不然,薛家那位少爷,再出格的事都做过。”
冯渊笑:“别卖关子,到底叫什么名字。”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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