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叹了口气,倪妙筠再度告知自己要认命,就像幼小的她不得不远离亲人独自去天yīn_mén一样。以现下的年纪与历练,嫁到近在咫尺的吴府比起当年的艰难来,已不知要好了多少倍。
在浴房里褪去衣物,倪妙筠迫不及待地泡进热水里。深秋时节泡上回热水澡本就是神仙般的享受,加之已经很久没有惬意地沐浴一顿。水温正合适,大大的浴桶足以让四肢都舒展开来,让她一下子就瘫软了全身。
热水驱离了一身的疲乏,几乎让倪妙筠睡了过去,迷迷糊糊地醒来才揉了揉惺忪的美眸爬出浴桶,素手一拈拿起香皂来。淡淡的花香正是自己最喜爱的薰衣草味道,淡淡的紫色也显得典雅好看。倪妙筠被勾起了兴趣,不知道这块东西又是出自什么奇思妙想,是不是像吴征所言这么简单好用。
掬一捧清水打湿了皂面轻轻揉搓几下,洁白的泡沫便神奇地凭空而现,四溢的香味也更加浓厚。倪妙筠抬起左边玉臂,将香皂顺着肌肤自上而下地涂抹而过。硬梆梆的皂块在泡沫的润滑下滑腻腻地,倪妙筠虽不明这一片滑滑的泡沫凭什么就能洁净身体,却对这等感觉甚是喜爱。——若能令肌肤像泡沫一样又香又滑便已足够。
没来由地,倪妙筠脸上一红。手中的皂块忽让她感觉就像一只男子的手,坚硬,粗糙,却又温柔地抚摸过身体。
最温柔不过情人的手。
吴征亲手做的礼物,被倪妙筠握在手心,涂过四肢,抹过胸脯,滑过腰肢,掠过臀股,仿佛是他的大手正在探索着这具美妙动人的苗条娇躯。倪妙筠忽地怦然心动,在无数艰难的环境里潜行,潜伏时都无比稳定的双手,此刻颤巍巍地抚过肌肤,交叉捧在胸前。仿佛一位娇弱不堪的闺阁女子,正惶恐又无力地捂住了身上羞处,以阻挡着四面八方射来的目光。
倪妙筠定了定神,驱离脑中的杂念,无奈笑了一声,似是嘲笑自己不知道哪里来的荒唐杂念。心情一松,便有余力转移了念头,站在淋浴下任水流冲去泡沫,再略微加力揉搓去残余的皂滑,便察觉出肌肤前所未有的干净清爽来。
“原来真有这么神奇?”倪妙筠虽有了准备,仍是倍感意外。比起需搓洗数遍,拿着还极不趁手的澡豆,何止好用了千万倍。且经此洗礼,连肌肤都更加紧致水弹起来。
倪妙筠心中柔情泛起。才华横溢的男子总是更招女子喜欢,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早前那个满身大汗地筹备着这份特别礼物的男子,做了准备,花了心思,下了功夫。常有些义正词严的老学究鄙视奇技淫巧,可是好用的东西谁又不爱呢?想到这是自家未来夫君所制,对他的聪明也难免有一份骄傲。
娇躯忽然热了起来。掌心里已没有了皂块,可残留在肌肤上的泡沫与皂滑却又再度化成了他的大手,把自己全身上下一并包裹。浆洗身体时的动作,摸过脖颈,绕过腋窝,揉过胸乳,再将前花后庭处的每一分褶皱不停打转。好像自己握住了他的手,正引导着他探寻自己身体的每一处隐秘,将身躯里里外外都看得精光了然。
他一定是故意的,他就是要自己每日沐浴时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他,还是在赤身luǒ_tǐ时以最羞人的方式想起他。倪妙筠内心一凛,死死抿紧了唇瓣,片刻的失态让她有些愠怒,气鼓鼓地几下洗净,一抖浴巾像有仇似地揩抹着身体,迅速着上衣衫离去。
几步路下来,天yīn_mén独有的宁心静气功法便让她消了火气,回到前厅时已快到午膳时分。又见韩归雁,陆菲嫣,瞿羽湘与玉茏烟等人,倪妙筠一一施了礼后,便拉着冷月玦在一旁问道:“掌门师姐近日如何?”
“还是一个样。”冷月玦目中有难以掩饰的黯然,道:“吴郎说了,她的心已经彻底死了,活着也是……也是……”
冷月玦不忍明言,倪妙筠却心知肚明。柔惜雪现在的模样,浑浑噩噩,诸事无心,少吃嗜睡,那绝不是出家人的清心寡欲,而是一具行尸走肉,任谁看了都会生起这样的想法。
“只要人还在就好。”倪妙筠的眼圈儿忍不住红了,咬着唇瓣道:“天yīn_mén就剩下咱们几人,掌门师姐无心理事,我们俩一定不能再心丧如死。好好的天yīn_mén若在这一代断了传承,这份罪过承担不起。”
“弟子知道。”冷月玦低声应道,她与倪妙筠一般心思,可建立一家门派岂是小事,千头万绪竟不知要从何做起。
倪妙筠观她神色,知她心中所想,同样也是自家心中所惑。柔惜雪似被摧毁了灵魂,祝雅瞳还是不管不顾,凭借倪妙筠与冷月玦二人之力,力有不逮。两人平日都是少言寡语的性子,一时间就陷入了沉默。
少顷吴征也到了,一看两人愁容满面的模样,就知又在操心宗门之事。冷月玦在成都时与自己结伴久了,本已有些乐观开朗起来,此后经历种种磨难,在紫陵城里又变得像从前一样将心事都藏得深深的。倒不是不愿与吴征说话,不愿吐露心迹,而是吴征已经背负了太多,她实在不忍心又加上天yīn_mén这块重担。
“来,坐下吃饭,今天没有外人,咱们边吃边说。”吴征拍拍冷月玦的头顶,向倪妙筠点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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