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正之风。”
林秋霞武将出身,如今又是武科讲堂的典正夫子,说起正事来就没什么弯弯绕。
“没有的没有的,”徐静书吓了一大跳,重重摇头,晃得发间步摇清脆作响,“每月小考和年底大考都会张榜公示考绩和排名,若有人对自己的考绩存疑,可以按规程到山长处提请稽核答卷,膏火银都是按考绩领的,没有舞弊或打压的事。”
吓死了,若是因此连累书院夫子们和山长被祭酒大人误以为在徇私舞弊,那她罪过就大了。
“那你……?”林秋霞淡笑挑眉,静候下文。
“我,我因为某些缘故,前两年的所有考绩都只不上不下。”
林秋霞蹙眉:“是不是夫子们教学的方式不适合你?”
“书院夫子们教得都很好,是我自己的问题,”徐静书赶忙强调,“今年就考得很好了,真的。前几日的二月小考,我除了卜科乙等,其余五门都能拿甲等。”
每回小考结束,她都会在一旁听着同窗们对题,算得很准的。
“若我没记错,你们的二月小考,昨日下午才考完最后一门,”这下林秋霞更惊了,“昨日才考完,你怎么也要后天休沐结束回书院看了榜单,才能知道考绩结果吧?”
徐静书也不好说自己“掐算了两年早就轻车熟路,轻易不会算错的”这种话,只能垂下小脸弱声嗫嚅:“若、若林典正不信,后天可以让人去书院看榜。”
“你别说,我还真会去,就瞧瞧你这小姑娘是不是真这么神,”林秋霞笑了,“铁口直断了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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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有来有往聊了一会儿后,气氛便稍稍松弛了。
林秋霞托腮笑望着对面的小姑娘,感慨道:“哎,你这身世,倒和我差不多。我也是家中兄弟姐妹多了,爹娘养不了,便只能自己出来挣个前程活路。咱们这种情形,是比别人难些。但咱们比别人能扛,对不?”
“对!”相似的出身境遇让徐静书觉得她十分亲切,说起话来也没先前拘谨了。
“别说,我瞧着你这性子,与我十几岁求学时还真有几分相似。那时我也胆小怕人,说话都不敢大声。”
“可、可你后来成了大英雄,很勇敢,很威风,”徐静书羡慕又敬佩地看了她一眼,小小声声道,“而且你对成王殿下……”
林秋霞笑着扶额:“你觉得我对殿下很凶?”
“不,不是凶,”徐静书斟酌了一下措辞,“我可以问个……冒昧的问题吗?”
“嗯,你问。”
“你为什么,不允殿下的求亲?他待你……”她虽说不上个什么道理,但总觉成王极其心爱林秋霞,而林秋霞对成王,也并非无意。
“他待我很好,我也倾心于他。但他生来是参天大树,我不能像藤萝那般的姿态去依附于他,”林秋霞抬起笑眸望着湛蓝碧空,“我得将自己也站成一棵树。”
然后,底气十足地与他枝叶交覆、根茎相连。
这才是两个人相携白首的,最好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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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家有云“醍醐灌顶”,就是人有时会在某个瞬间,没什么道理地突然就开悟了。
林秋霞的话仿佛打通了徐静书的任督二脉,长久困顿于心的某个说不清道不明的郁结在这个霎时突然清明。
当年在万卷楼她就想好要早些谋职自立,尽早结束在姑母家吃闲饭的日子。
随着时间推移,这个念头在心中越来越坚定,甚至不知不觉掺杂了些许说不上来的偏执与倔强,就是无论如何一定要走这条路。
她自己一直没明白这偏执与倔强从何而来,直到听了林秋霞的自述心路,她开悟了。
她也不愿像柔弱的藤萝、菟丝那般,始终以依附的姿态站在表哥身旁。他始终以兄长的姿态在予她庇护、照拂,她却不想只是他的小妹子。
她不知这非分妄想是从哪一日开始滋生的。
但她知道,她很想有一天,能头顶着天,脚踏着地,站得直直的走到赵澈面前。
哪怕那一天要很久才来,也没有关系。
若那时他已娇妻美眷、儿女成群,她便坦坦荡荡告诉他:谢谢你。因为你,我成了和那你一样美好的模样。
若彼时他心上、身侧也无旁的姑娘,那她就会告诉他——
你是我年少的心事。如今我终于美好如你,你愿不愿牵住我的手?
无论最后会得到怎样的回应,于她,那都是最好的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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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静书匆匆向林秋霞执了辞礼,随手抓了一颗樱桃果塞进口中,就往半山亭的方向跑去。
侍者还在先前的地方肃立,见她去而复返,赶忙见礼。
徐静书顾不得回应,努力平复着紊乱呼吸,一步步走向亭中。
赵澈正在悠闲喝茶,面前那盘樱桃果已空了小半,显然一直很耐心在这里等她回来。
听到脚步声,他将手中杯盏从唇畔拿开些,却并未放下,只是偏过头来,试探地问了一句:“表妹?”
徐静书没有应声,只把心一横,拎起裙摆大步迈上亭前石阶。
她步子又急又快,浑身裹挟着前所未有、与她长相做派全然违和的凶猛气团,一阵风似地冲步上前,倾身在他唇上飞快一啄。
猛兔扑虎,大约也就是这样了。
紧接着,她眼疾手快地从桌上盘中又抓了一颗樱桃果,顶着快滴血的大红脸将它塞进赵澈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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