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尾含了点和善笑意。
没人知道,因早前被拐的经历,如今徐静书对这种狭长眼形的人自带三分惊惧。她心下顿生恐慌,脑中像断了根弦,“嗡”地一声。
猛然站起连退数步,直到脚后跟抵住墙面退无可退,她才偷偷咽着口水,目光锁紧对方的一举一动。她想开口问话,喉咙里却像被吸饱水的棉花堵住,酸涩生疼,发不出声。
她古怪的反应叫那少年公子也是一愣,片刻后才定神站直,客气执礼:“在下段玉山,惊扰表小姐了。”
徐静书回过神,悄悄踮起脚尖打量他身后——
门外立着位郡王府侍女。
她暗暗吐出胸中浊气,一点点放松绷紧的双肩与脊背。既侍女没有拦,想来他的身份就是真的吧?
“玉山公子……哦不是,玉山夫子安好,”她勉强挤出笑,学着他方才的模样还礼,垂下小脸轻道,“我看书入了神,一时没留心,失礼了。”
段玉山噙笑颔首,和气调侃:“确是入神。原以为要等到晌午,表小姐才会抬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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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奉上热茶后便退了出去,仍在门外候着。
按常理,先前该是侍女向徐静书通禀,再替她与段玉山做引荐。可段玉山是赵澈陪读,两人交情亲厚,他自来出入长信郡王府熟门熟路,全不当自己是外人,不大拘束繁缛礼节。
他来时见徐静书埋首书册,便起了玩心不让侍女出声,站在门畔无声打量,就等着看徐静书几时才能发现自己的到来。
看徐静书似乎被他吓得不轻,他虽不明缘由,却也没再胡闹,走过来与她对桌而坐,像模像样担起“夫子”职责。
既受赵澈委托前来指点功课,段玉山也无虚礼过场,目光淡淡扫过徐静书面前摊开的书册,开门见山。
“这册书是表小姐自己挑的?”
他神色端肃起来,倒真有几分严师架势。徐静书莫名敬畏,坐得笔直,双手规规矩矩放在腿上,眼睫轻垂不敢直视:“是。”
她疑心选错了书册,胸腔里顿时蹿出只小兔儿,慌里慌张擂起鼓来。
“这本《训蒙骈句》,从前学过?”
“没有的,今日初次翻看,”徐静书赶忙摇头,愈发忐忑,“其中有些字还不认识。”
段玉山蹙眉,以指节轻叩桌面:“方才瞧表小姐一目十行的架势,仿佛是倒背如流的模样。原来竟只走马观花,敷衍而已?”
他年岁也不过十四,平素在旁的事上性子随和亲切。
可段家以治学严谨著称,出过的学士、大儒不知凡几,家风濡染下,他对“读书”这件事不但自律,还惯于“律人”,这也是赵澈请他来指点徐静书的原因之一。
在段玉山看来,方才小家伙专注入迷的架势在她这年纪实属难得,原以为是个沉得下心求知的踏实孩子,却没料到只是囫囵吞枣、不求甚解。
虽他已尽量克制语气,敏感的徐静书还是听出了隐隐失望。于是急忙抬头,诚恳解释:“没有敷衍的。我想提前多背些,不懂的地方都记在心上,等夫子来了再一一请教。”
这番解释让段玉山活生生将小眼瞪成大眼,满脸写着“我读书多,你不要骗我”。
“听说表小姐是辰时初刻来的,才不到一个时辰就翻过大半本,全都背下来了?”分明就没认真,却还嘴硬狡辩。
徐静书有点委屈,却没敢摆在脸上,重新垂下小脑袋,轻声嗫嚅:“上卷前五篇都背下了,但有几个字不认得。”
上卷拢共才十五篇,不到一个时辰背下了前五篇?!年纪不大胆子倒不小,真敢吹!这下段玉山真生气了。
“虹晚现,露朝晞,”段玉山强忍薄怒,眼神微冷睇着她低垂的头顶,“下一句是什么?”
既说前五篇都背下了,他便随意挑了第五篇近尾的一句起头。
“荷……什么翠盖,柳脱棉衣,”因这句里有个字不认识,徐静书有些困扰地顿了顿,“窗阔山城小,楼高雨雪微。林中百鸟调莺唱,月下孤鸿带影飞。老圃秋高,满院掀黄……”
“停。”段玉山面色大改,惊得不轻。不是说今日才初次翻看这本书?!还一目十行翻得飞快!竟是过目能诵?
他不信邪,又换到第三篇:“花盈槛,酒满缸。”
徐静书仍旧低垂脑袋,却张口就接:“什么什么败壁,净几明窗。兰开香九畹,枫落冷吴江。山路芳尘飞黯黯,石桥流水响淙淙。退笔从……”
段玉山猛一拍桌,再度打断她。
徐静书吓得周身颤了颤,怯生生抬眸:“哪里错、错了吗?”
“你没错,是我错了。”段玉山站起身来后退两步,朝郑重她行了个躬身歉礼。
虽徐静书对这类礼节不熟,也看出这是个极重的大礼。她慌得从座椅上弹了起来,活像颗被热锅烫飞的豆子,“咻”地蹦到窗边。
“玉、玉山夫子,这、这是做什么?”她慌得小脸通红。
段玉山歉意一笑,坦诚答道:“请表小姐恕我方才有眼不识珠玉,这‘夫子’只怕我当不了多久,你还不如叫我‘小山子’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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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间徐静书乖乖厢去吃饭,段玉山则直接进了含光院。
他与赵澈有日子不见,赵澈又出了意外,原本这时是有许多话要问的。
可一上午被徐静书惊得目瞪口呆,段玉山见到赵澈后,旁的全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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