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沉闷得令人窒息,奥拉闭起眼睛深深地吐了口气,眼前晃动的全是利亚德林冰冷、僵硬的尸体。
那个初次见面就说她哑得对、和别人辩论时不惜用鸟屎弹糊对手一脸、揶揄她的父亲用字典替她取名的人,就变成了钉在树上的一个死物?连句遗言都没留下?倘若不是她坚持要求放他下来,他们要挂他多久?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在奥拉的脑海里炸裂,她的双肩轻颤不止,步履越来越慢。
“他妈的!”
跟在她身后的数个斯塔黎人开始不耐烦了,有人伸手朝她的背后推去,一旁的迪莱多见状立刻蹿到了两人之间。
“你他·妈的骂谁?”他格开那人的手臂,跟着抬手朝对方的胸口推了一把。
几个斯塔黎人被激怒了,他们纷纷抽出了收在剑鞘里的武器,准备叫迪莱多吃不了兜着走。眼看迪莱多就要吃亏时,一个人的轻咳声浇熄了那些家伙的怒焰。
“何必那么着急?”脸上绘有红纹的巫师冷冷地问道。这巫师的寥寥数语让带头挑事的家伙霎时脸色一白。
“大人,我们只是希望尽快……”
那人忽然屈膝跪到了地上,他的额角青筋突起,不住地往下淌汗。
“为什么是‘我们’?”
巫师走到他的身边,提着他的胳膊帮他站了起来。
“我想我不必再次强调,别将个人观点当作很多人已经达成的共识,除非你拥有足够的话语权。”
“我……我记住了。”那人慌忙回应道。
“很好。”巫师点了点头。
“记住一件事,我们只是按照协议替盟友清除潜在的危险,不是跑来掠夺财富的。”那巫师又补充道。
奥拉听他如此粉饰自己的动机,不禁咬紧了牙关。这些突然杀出来的斯塔黎人,根本就是拿他们和卓格里斯的所谓协议颠倒黑白——他们攻击了还在重建的夜莺村落,理由是夜莺给游隼带来了莫大的损失和威胁;他们又强迫幸存者开启精灵宝库,却声称能是为了排查可能潜藏的危险……
“一派胡言!”奥拉在心中喊道。
她所看见的,是在冠冕堂皇的理由下瑟缩着求生的雷欧克;她所看见的,是被当作标靶的利亚德林;她所看见的,是被圈禁起来作为要挟物的族人。所有人都被压制着发不出应有的声音,所有微弱的声音放大了都是悲鸣!
仿佛被奥拉的怒意所感染,迪莱多忽然朝地面唾了口唾沫,那个因为同他发生冲突而遭巫师略施薄惩的家伙面孔涨得通红。巫师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有意无意地瞥向了奥拉。这举动顿时令迪莱多戒备了起来。他横跨一步挡住巫师的视线,那巫师转而看向他,接着用玩味的语气问道:“如果我想对藏匿者不利,就凭你挡得住吗?”
本就沉闷的空气似乎因为这个问题而凝固起来。奥拉抬头看了看天空,阴云笼罩的天上好似又飘起了雪花,这个冬季真如希尔瑞丝所说的那样难熬……
说起来,卓格里斯也说过后面会很艰难。也许他早已预见这些斯塔黎“盟友”成了尾大不掉的麻烦。如果他还活着,如果决斗的结果是他活着离开猎场,他能压制住这些人对族人下手吗?可事已至此,任何假设都没有意义了,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奥拉转眼瞧见迪莱多仍在跟那伙斯塔黎人僵持,不禁又叹了口气,她蓦地伸手拽了下迪莱多的衣袖,又继续带头朝精灵留予哨箭的藏宝地走去……
一段时间后,一行人来到了精灵宝库的所在处。这块原本属于杂树和藤蔓的乐园如今彻底被人类侵占。只见几顶斯塔黎人的营帐霸占了土丘附近弥足珍贵的平地,周围的小树和低矮灌木被砍伐殆尽,有一股焦臭味合着血腥气随风而来。
奥拉循着这股异味瞧向了土丘侧面新挖的陷坑。她不过朝那个方向转了个头,就听到巫师在背后冷言冷语道:“我们要去的不是那个方向,而且我保证那地方的风景绝对不是你喜欢的。”
这话顿时令奥拉联想到了雷欧克低声告诉她的一桩事——斯塔黎人强迫村民碰触宝库的内门机关。
可怜那些族人连字都不识几个,一通乱摸之下都触发了机栝,横尸在地。雷欧克原本也会步那些人的后尘,那孩子在情急之下胡乱报了自己的名字,声称领袖之物的继任者知道谜底,这才在一番艰难跋涉后逃过了身陷焚尸坑的下场。
“那边想必就是雷欧克提及的焚尸坑了,这巫师叫我别看陷坑还真够体贴的。”奥拉想到。
可笑的是,这伙斯塔黎人原本只需挖坑埋尸就能把一切收拾妥当,哨箭恰好也崇尚死后归于自然的土葬,可斯塔黎因为历史原因已将火化视为正确做法,而哨箭的传统便被他们无情地践踏了……
不知不觉间,精灵宝库已近在眼前。奥拉看到燃着松脂的火把取代了耗尽光华的木旋花灯,又发现钉在墙上的三个轮盘里沾着难以清除的血渍,不禁抿着双唇合了下眼睛。她不知道自己这副神伤的样子算不算某种形式的默哀,只听迪莱多用极轻的声音快速念叨着什么。
奥拉凝神听去,发现迪莱多居然在重复颂念一句祷词:“上天垂悯这卑微的牺牲,让牺牲成为最后的牺牲……”
这时,巫师的声音又从背后传来。
“既然你知道怎么开启内门,就请马上继续吧。”
奥拉朝身后瞥了一眼,本来应该映在地上的精灵文字因为铜灯熄灭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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