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无法触摸、不成形态的思想用快如闪电的速度穿过坎贝斯奢靡成风的人群,继而钻入一座载满菖蒲的私人庭院内,然后,它直接穿透了游弋着金鱼的池塘直入深藏于地下的某座建筑、某个房间,并最终盘踞在了正嗞嗞燃着的炉火上。
在这个房间的墙上悬挂着一个独特的墙饰,从某种角度而言,这个墙饰更像是某个信物的放大版,它的主体图案是一把浸润毒液,刀刃如蛇般扭曲的匕首,而缠绕在匕首握柄上的布条则向四周张扬地舒展开来并组成了墙饰的边框。所以,这座建筑属于淬魔匕首,而这个房间则是淬魔匕首的圣堂。
“你看上去又老了不少啊……”
炉火上的烟雾纠缠成了恶龙般狰狞的五官,如今,这张面孔正在一个法师充满惊愕的注视下述说着仿佛来自深渊的低语。
“不过依然和过去一样,像守财奴似的贪婪地抓着到手的东西,谁要向你的东西伸出手去,哪怕是你的老友,你都可以狠下心肠。”
“住嘴!明明是你蛊惑了迪埃德,还让他执迷于成为法龙后获得的异能!可结果是什么?他因为无法承受力量的侵蚀爆体而亡!”
“所有具备力量的东西都存在某种风险,但更有可能的是让你获得控制世界的权力。想想看吧,这个世界有多少令人遗憾和不满的地方,我想你所处的高度已经足以看到世界的各种弊端了,而只要拥有了力量,你就可以按照自己的意志去重铸它。想当初,你不是也很向往一份不属于凡人的力量么?所以别人想要这份力量又有什么过错呢?”
“你休想蛊惑我,恶魔!这种力量只会让整个世界完全失序,而那些为了一己之私妄图使用这份力量的人就该死。”
“真糟糕,看来我们拥有完全不同的理念。不可否认,你对秩序的偏爱是一种智慧的体现。不过遗憾的是,我崇尚的只是力量!你能阻止我吗,吾友?直到今日,你尚未除掉我的传播者,那个精灵,如今他正在试图离开德斯坦,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把我的秘密传遍各处,到那个时候,你就再也无力阻止别人获取他们应得的力量了!”
炉火上的恶魔突然发出了震天大笑,而当笑声结束时,烟雾再度恢复为普通的烟雾。
……
德斯坦总督劳瑞德的遇刺生亡,暴露了他是一个异常失败的政治家,他的葬礼冷冷清清无人凭吊,所有经他之手提拔上来的下属在他的尸体还没凉透的时候,就投入到了瓜分德斯坦未来权利的战斗中。对于这个总督之位,卫队方面同样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尽管卫队直接受坎贝斯的权贵阶层掌控,但他们并不介意利用眼下的机会,为自己的政治伙伴谋得一席之位,进而为自己在德斯坦争取到更大的福利。这似乎意味着劳瑞德的旧部将同卫队撑腰的政治新秀们展开一场旷日之战,可事实上,这些政治家们几乎只用了一个眼神交汇的时间就敲定了决定胜负的方法—谁先解决天大恶行,谁就获得权力。这是一个简单干脆,无须复杂裁定,不用三局两胜的比赛,参赛双方就像咬定了阿卡奇仍躲在德斯坦的某个角落里一样将城市箍成了铁桶。
如今,离开德斯坦的三条出城路线都被卫队控制了起来,需要出城办事?没问题!卫队不会为难妇女和儿童,但是男性?请留在城里等待接受排察,总督一案不会耽误大家太久的时间,只要克服一个月就够了。与此同时,天大恶行的通辑令也挂上了十分可观的人头费,这种花钱买命,雇凶杀人式的手法,一看就是劳瑞德的旧部会采取的动作,而此刻,双方争夺的猎物正站在一间不显眼的民房二楼,沉默无语地看着自己的出生地—德斯坦,一个曾经属于精灵却不再为精灵所有的城市。
眼下,阿卡奇仍然不太确信自己是不是真的要离开这里去往所谓的永春城—艾拉达,虽然德斯坦于他而言就像一个囚住鸟的卵壳,虽然这座城市为他灌注的营养几乎只有黑色和红色的秽物,但这未尝不是个完整的世界。而他有些怯于打破这层卵壳,他怯于无边无际的天空取代那虽然秽气熏人,但于他而言却有边际可触的世界。
阿卡奇自嘲地笑了笑,他知道自己十分的病态,他也知道自己正在动摇,因为卢斯曼的惶恐,因为艾格的沉默,因为奥拉的忙碌,也因为伊蔻的坚持。阿卡奇所不知道的是,一只鸟,说不定是一只白色的麻雀即将破壳而出,现在就差最后一啄了。
窗外的风景因为细密的小雨而沾上了阴郁的色彩,耷拉着叶子的山毛榉树,空荡荡的晾衣绳和难得一见的行人,让艾格家门前的小巷呈现出了一副颓败的景象。正因为面前的景象透着看似永恒的空寂,所以当一个披着斗篷的身影径直向艾格家走来的时候,阿卡奇立刻就注意到了他。来的人是伊蔻,他挟着一斗篷的湿冷气息和一张格外阴郁的面孔被卢斯曼迎进了屋子。
“我见到阿历克斯了。”
伊蔻站在门厅处一边脱下斗篷,一边用低哑的嗓音说道:“他没有帮我们的意思,而且矢口否认和米莎的被捕有关,问题是我根本就没向他提这件事。”
等待伊蔻归来的满屋子人,因为阿历克斯绝情的表现和欲盖弥彰的说辞而露出了失望、怀疑等各种表情,卢斯曼甚至小声地嗫嚅道:“他还是不是谐音的接头人?”
“另外,他还建议……”
伊蔻准备转述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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