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百上千人一齐喝着号子,举起用来夯实地面的木墩子,数百个沉重的木桩被上千只手提起,重重的放下,重重击打大地,整个地皮都在震动颤抖。
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非常感人的,地皮在有规律般的颤动,走在上面一起一伏,很有些不习惯,走不大稳步子。
初春的天气,场上的汉子个个赤了上身,热得汗气蒸腾,全然觉不到半点寒冷,看着他们,自家心里都觉着要跟着沸腾起来。
整齐划一的劳动美感,对视觉是一个极大的冲击——这些人一个个振奋无比,精力似是用不完似的,你争我抢,气氛比械斗还要热烈,……好像活干得慢了会吃亏似的。
石老爹看得完全口瞪目呆了。
“……这些人怎么这么拼命?”石老爷子忍了半响,还是没忍住,“阿召,这些人真的全是你调派的?”
胖子哈哈一笑,这可是他最自豪的地方,“阿爹,这些人是在给他们自家作事,怎会不卖力气?巩哥儿把盐场一共分成了十一份,巩家四成,咱家四成,水军两成,还有一成是生老病死加一些意外事故开销,工伤什么的就从这里支;一公布之后,就成阿爹你看到的这样子了。”
“这……”石老爹喃喃着不知该说什么,总之,这里的一切实是大大超出他的想像,最夸张的想像里也不会有这样热火朝天的情景。
来的时间正是收盐时分,十来个大汉拿着铁锹抡得飞快,大粒的盐粒飞扬半空,半透明的盐颗儿迎着阳光再一折射,散出七彩虹光,益发的剔透晶莹,看着宝石似的可爱。
老石再次目瞪口呆,这一幕看得让他很久不能出声。
出产的海盐品质极好,雪白中稍带了点暗青,正是极上等的货色。
巩翊也看得出神了。他想到场面会很大,可是亲眼见到和想像那真的是错着十万八千里,完全对不上号,这里比想象的还要美的多!
正在这时,一只手劲奇大的手掌拍到肩膀,整个肩膀被拍得麻痛麻痛的,大怒之下转过头,却对这人没半点办法——郭伏威脸皮被太阳和海风晒成了深棕,一双眼睛倒极是有神,盯着人像是把锥子似的,喃喃道:
“直娘贼,看过好几次,就似没个够一般——只晒一晒,这盐简直就像是在拣——不,拣还得弯个腰什么,这竟是全不费力气!“
巩翊轻轻笑了。历史从现在开始,就已经改变了。中国终于出现了第一块盐田,而且是在自己手上。
历史上中国真正有了自己的盐场那是直至新中国成立之后。五几年的时候发动五千志愿军建起鹦哥海盐场,也是从那时起才真正解决了国内吃盐的大难题。
民国时候,因为没有盐场,也吃不起盐,只能食用含着盐分的硝土,中国人一度被西方轻蔑的称呼过“食土民族”!
有了水泥,那怕是最初步最不结实的这种原始货色,用来作个不漏水的池子那仍是超超有余的,而有了池子,晒海水成盐的技术就不会再是难题!
中国,至少从此再不会背负食土民族这个称呼了。
“人少了,人还是太少了……”石老爹一边频频点头,一边极是遗憾,“要再多上个两三千号,这才像个气势,人手还是太少了啊……”
“爹。暂时只能这样。咱们手上得将钱办事,不敢一下辅得太开,得盐那是容易了,可一下两下那里卖得出去那么多?巩哥儿的意思,宁可慢,一定要稳些,其实只要把房子一修好,灰粉再供得上,这田造着不难的。“
“嗯嗯嗯。行,你自己看着办就好。阿召啊,这事啊,办的比你阿爹我想的还要好,也行,你爹我就不参和你们了,你们兄弟只管放手去作罢!”
送走了石老爹,郭伏威一块离开了,虽然他的水军绝大部分全在这儿,但军营里也不能没人镇守,否则很容易被人抓住小辨子。
大宋有件很奇怪的事,那就是如果老郭是在用水军给自个干私活,吸水军军汉的血汗钱,上面人会觉得理所当然,半点不用奇怪,反正现在京城所有的将领都是这么干;但反过来要是他带着水军,给兄弟们谋点福利,上面一定会高度紧张,极度怀疑他的用心——如果不是想起事或者谋反,你私结军心是要干什么?
所以盐田的股子还是按照惯例是算到老郭头上,不过他这个将主也是苦出身,不会去吞兄弟们血汗钱就是。表面文章还得作,正常操演还得来,那怕操场上只剩下小猫小狗两三只,这事对广州高层来说,理解,完全能理解,毕竟当将主的人那也得讨生活不是?
“阿胖,厉害。亏了你竟能拉得下面子,和大家一起干活,我都没想到,确实是干的不错!”
真的没想到胖子说干事那也真不含糊,让巩翊忍不住另眼相看。
“这算个啥。”胖子嘿嘿一乐,脚下土地被夕阳照着,四下金光灿得耀眼。
“巩哥儿,百年的基业啊。咱们现在干的,子子孙孙再过一百年那也吃不完。看着这么了不起的东西从俺手上一点一点的,慢慢的就成了样子,真的是……这味道,啧啧,”
摇摇头,“真的是忘不了。你说事情也怪,这里一天两顿少油多盐的饭,放在往日,我是瞧都不瞧的,更不要说风寒露水重,帐篷里更是又黑又小,点个灯都不方便,放了你肯定是过不惯的——”
“可偏偏俺就这么过下去了。苦是苦了点,可心里乐呵,跟这帮子弟兄们处一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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