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顺酒楼, 在酒楼对面的便民超市里选了两个漂亮的果篮。
女孩第一次见家长,礼品很有讲究,送得太贵重显得倒贴, 送太轻贱显得寒酸, 金雨苫最后买下两个漂亮的果篮,决意不在见面礼中注入任何心思。
焦栀又在超市选了许多零食,怕她嫌弃, 挑的都是城里超市有的品牌的薯片、海苔、果冻、酸奶等等,说是留给她回学校吃,金雨苫拦也拦不住,两个人又抢着结账一番, 最后还是男人力气大,掏钱快。
从超市出来,焦栀背着双肩包, 包里的零食装得鼓鼓的,两只手上提着精美的果篮, 像个高个子的货郎。
“我以为你会买保健品。”焦栀笑着说。
他心情非常好,像是潺潺开化的小河, 言语也变得欢快流畅。
金雨苫走在他身侧,看见他结实的小臂因为提着东西而浮现的肌肉线条,说:“叔叔阿姨正是经常怀疑自己是不是老了的年纪, 我送保健品给他们,岂不是坐实了他们变老的想法?果篮好看又不浮夸,是这个心意就行了。”
“还是你想的周到。”他侧头看着她,眼里有崇拜的神色。
气氛很好,他的心情也很好,似乎很适合问一些情侣之间的小隐私来增进彼此的了解,金雨苫抬头,甜甜地问道:“小栀,这是你第几次谈恋爱呀?”
焦栀似乎并没有觉得这是什么隐私问题,很自然地提起果篮,伸出一根手指:“第一次。”
金雨苫有点惊讶:“第一次?我不会是你的初恋吧?”
像他这样出挑的人,在这样的时代,到了大四才第一次谈恋爱,不能不让她感到吃惊。
他开始有些不好意思,不着痕迹地别过头去,假装在停车场找车,但她看见他的嘴角弯弯,露出了一丝微笑。
那笑容就像是黑暗中露出的点点光亮。
金雨苫忽然就想起第一次在抖音上看见他的时候,无论女生们怎样去逗他,撩他,他都是冷着脸逃掉,不像是装高冷,更像是躲避着异类。
这一片的停车场太大,两个人竟然忘记把车子停在了哪个区域。
“你站在这里不要动,我去找车。”焦栀把手里的两个果篮放在她的脚边。
“笨蛋,去吧!”
金雨苫站在天顺酒楼门口,望着铅灰色天空下,他背着背包寻寻觅觅的背影。
如果一个男人很优秀,很英俊,但他告诉你,你是他的初恋,那会是一件让人不安的事。
首先你会怀疑自己是否有那么特别那么出众,以至让那么优秀眼光又高的他第一次倾心于你。
接下来你会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性格上或者身体上有什么偏执,导致他不愿谈情说爱。
这样的想法让金雨苫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暗骂太过理智的自己简直十分不单纯,不可爱。
难道知道自己是他的初恋不应该感到荣幸吗?正因为她总是把爱和恨看很透,所以即使有过两段恋情,也都从没有一段敲开过她的心门。或许焦栀对于爱情的看法,仅仅是比她更加洁癖而已,所以干脆剖腹藏珠。
她有时候很讨厌自己,为什么她不能像王铂菡一样自信满满地去爱一个人,为什么她不能像穗子一样,在爱情里做一个小傻子。她总是难以全身心地投入其中,一半在爱情里沉醉,一半在爱情外审视。
正胡思乱想着,一个声音叫住了她。她回头寻声,看见天顺酒楼里走出一个老头,60多岁,谢顶,身上披了件旧工人外套,咯吱窝里夹着一个牛皮手拿包,像是刚喝完酒,面色泛红,一块一块地红血丝像贴了红色的膏药。
“金记者?”
老头朝他走来,金雨苫马上认出他来,赖昌发,这里的屯大爷,上次举报焦氏牧业的人。
她一直觉得看这老头很别扭,但具体哪里别扭,又找不出原由。
赖昌发打量着她,露出一个醉醺醺的笑来,一开口酒气扑鼻,他看她的时候竟有些兴奋:“金记者又来采访吗?”
金雨苫明白了,那种奇怪的感觉可能是因为这个老头没有胡子,嘴巴周围干干净净的,连一丝胡茬都没有,他的眼睛像蛤’蟆一样突出来,眼白过多,眼仁太小,稍稍一张大便叫人心惊。
金雨苫瞥了一眼他腋下的钱包,那里面鼓鼓囔囔的,应该是赌博来的钱吧?
将这老头贴上赌徒、诬告、奸诈、酗酒的标签之后,她就不准备搭话了,抬手手腕假装看了看表,不动声色地等待焦栀。
赖昌发又走近她,点了根烟,故弄玄虚地对她说:“金记者,你们媒体真的应该好好调查调查焦氏牧业。”
他那胆怯又神经质的声调,让金雨苫听起来非常不舒服。
“焦家仗着势力大,在村里头为非作歹,草菅人命。”
金雨苫这时不得不开口回他两句:“赖先生,我想您言重了,如果您觉得村子里有为非作歹草菅人命的人,您应该去找警察,而不是躲在背地里造谣。”
赖昌发把烟从嘴里往出一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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