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冷到了骨髓里。
她倒也没有对这般平乏无味的生活有多少不满,在那人还是个没有多少名气的军官,几次冒着可能被他兄长责罚的危险来找她时,她方才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处毫无人气的屋宅透满了荒凉死寂的气息。
然而总归是心底还存有那么一丝盼头的,因此在等那人娶她过门的这些年月里,想到日后夫妻恩爱,锦瑟和鸣的生活,甚至还会觉得这般乏味的日子还会偶尔泛起一些等待的甜意来。
然而在那人真正离世后,这方天地便如同一道囚笼,想着哪怕在此了此余生,她的心中也没有了多少波动。
人总是要死的,然而她不能如此任性,她不能让还牵挂着她的娘亲和兄长难过。
如今怀想起那时的日子,卫莹才惊觉她心中原来还是有些活下去的盼头的,也许就是那长长久久的荒寂岁月里闪过的那人一丝片刻的温暖笑意,便足以让她余生都足够指望着那一星半点的火光取暖,或者说残存下来。
然而在那一丝半点的念想,就如同寒夜中升起的些许火光被人如同寒雪一般遮盖到熄灭时,再望着这一处似乎亘久不变的院落,卫莹方才觉得这府中的寂静和冷清已经到了她都有些挨不下去的地步了。
她的名字已经递上了那本进宫秀女的折子,与此同时的,便是廷狱的两位兄长,终于托人传出了消息,说他们一切情况都好,言之凿凿地保证着他们一定能安全回家,而且狱中还有一位张大人照拂着他们,所以他们与平常下狱的劳犯不同,没有受到多大的罪。
然而哪怕一切安好,身在牢中,又如何能让府中安稳度日的她们不担忧呢?
娘亲的面色一日日消瘦下去,也许是为了不让她担心,每日请安时勉强露出的面容和话语仿佛都带着对她的刻意安慰的意思。
而与兄中信中安稳情况相反的,便是京中不知从何处出现的紧张风声,似乎造反之时在不知觉间已经被泄露了出去,而宫中似乎并没有杜绝民间这般议论的举动和心思。
所以这股风向越传越广,如今京城中朝野激昂。
比起少部分还能够理智的沉默以对的人来说,大部分臣子,尤其是昔日与付峻关系亲密的朝臣,如今为了撇清造反之事,甚至开始了互相的指责攻讦,甚至往付峻身上泼脏水者亦不在少数。
毕竟死人已经不能再度开口说话,而付峻无亲无眷,昔日油火烹锦的大将军名头有多少大臣百姓追捧,如今便有多少人攻讦指责,茶楼间议论此事者亦不在少数,便是寻常百姓也有所耳闻。
而没有过多消息渠道,人云亦云的百姓们,从最开始的坚定不移地相信付将军,到了后来,也多是带有唏嘘之色地一叹而过,有些甚至已经开始调转态度来编排他莫须有的是非,哪怕真有少数真心敬重的也只能在这愈演愈烈的诡异风潮之下闭口不言。
而这一点,纵使处在府中的卫母和她并不能彻底感觉到,然而从查探的几个下人和一些好心提醒的亲眷口中,她们也逐渐得到了民间的这般实情。
从最开始的听到这种消息彻夜不能眠,如今再从别人口中,听到传闻中凶恶如罗刹,杀人进食,严苛暴戾的付将军形象时,卫莹心中已经没有了多少动摇,甚至还会不由泛起一股莫名而悲凉的笑意。
若是他还活着,看着这片誓死守护的土地上,被他庇护着的百姓如今对他弃如敝履,他的君王要强逼他的妻子,不知道他还是否能再保持着那一颗赤诚的赤子之心?
所以,人间千万别有鬼魂啊。
若是真有鬼魂,想象着那人在她身旁可能看到的一情一景,卫莹时常会觉得这世上再没有这般会让她光是想到这种可能,便夜不能寐的噩梦与惩罚。
她后悔了,她不该在他离世后,还夜夜盼望着,希冀他的魂魄能够留下来陪她的。
若是他的魂魄真的逗留在这世间,看到这一幕,那该是多么可怖的惩罚。
他是大将军,一个生该纵横战场,死也应该马革裹尸,在众人仰慕和史记称颂中盖棺定论的英雄?怎能受来自他庇护的百姓的屈辱呢?
卫莹喃喃自语地念道,火光之下,抄写的佛经上灼上的火焰近乎要舔舐上她的指尖。
她无动于衷地看着,却是麻木地一遍遍重复着佛经的诵念,心底还是微不可闻地一遍遍痛哭哀求般地重复着自己的痴想。
——这世间不要有鬼魂。
——若是有,也不要再来找她。
因为这回,她不仅不能再跟着他义无反顾地走,甚至死后葬下时,也不能在坟上冠以他的姓氏。
生前不能成为他的妻,死后不能入他的坟。
无论是生老病死,他们今后,都再无半分瓜葛。
……
选秀的一切,都是由娘亲亲手办妥的。
卫莹没有做出任何反抗的举动,她就如同一个被掏空芯子的人一般,她可以笑,可以做出标准的宫规礼仪,可以轻易地说出让娘亲展开愁容,让眉烟被她逗笑的话语。
然而镜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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